一列官兵在众人的围观之中,散了。
天色本就暗了,围观的人群见热闹看完了,自然也就走了,谢家渐渐变得安静下来。
一阵风吹来,吹动白帆和灯笼,树影摇曳,令人心惊胆战。
“怎么办,怎么办……”元氏六神无主,看向云初,“初儿,现在该怎么办,你拿个主意啊。”
云初静静开口:“天黑了,该守灵了。”
“初儿,我不是说这个。”元氏嗓子都哭哑了,“你公爹被押走服苦役了,能不能想个法子救出来?”
云初声音很淡:“该庆幸允哥儿和康哥儿还小,否则,就该是他们二人代替父亲去服役。”
元氏恳求道:“他们两个这么小,就欠了这么多银子,可怎么办啊?”
“那就慢慢还。”云初没什么表情,“自古以来,父债子偿,他们还不清,那就让他们的子子孙孙继续还。”
听雨刚醒来,就听到这句话,差点又晕了过去。
江姨娘连忙将她给扶住了。
“夫人,救救允哥儿吧。”
听雨哭着哀求。
陶姨娘能狠心不要孩子,她做不到。
允哥儿是她的命,她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意允哥儿背负八万两银子的巨款长大。
她去抓云初的袖子,被云初避开了。
“如今允哥儿是谢家长子,就允哥儿守灵吧,有什么事,待丧事办完后再说。”
云初转过身,走出了灵堂。
她走后,留下两个姨娘和元氏,三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太太,娴姐儿明晚守夜,我先带她回去休息。”江姨娘低着头说了一句,牵紧女儿的手出去了。
待得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听雨这才缓缓开口:“太太,大人死了,谢家一切被充公,连遮风避雨的这个宅子很快也要被朝廷收走了……安哥儿在牢狱生死不知,惟哥儿流落在外亦是生死未卜,康哥儿本就体弱,还被陶姨娘抛弃了,他可能很难活到长大……允哥儿,就是我们谢家未来唯一的香火,太太,您要为允哥儿思量一下啊。”
元氏一脸茫然:“如何思量,怎样思量,我又能有什么法子……”
若丈夫还在,还能想出个章程,她一个妇人,从出事后到现在,脑子一直晕乎乎,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太太,您是夫人的婆母,您让夫人交出嫁妆,夫人会拒绝吗?”听雨一字一顿,“夫人当年的嫁妆足足三万两银子,这些年用了的银子,之前老太太也补上了,只要拿到夫人的嫁妆,谢家就暂时能松口气了。”
元氏剧烈摇头:“谁家婆母拿儿媳的嫁妆,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听雨笑了:“是太太您的脊梁骨重要,还是谢家的香火重要呢?”
云初睁眼醒来。
天才刚刚亮,稀薄的晨光从窗口照进来。
她刚坐起身,听雪就从外头走进来伺候她梳洗。
梳洗穿戴整齐走到厅里,听风已经让下人准备好了丰盛的餐食,除了没有荤食,其他应有尽有。
若是光看笙居这样的景致,谁都不会想到谢家已经完全倾塌了。
用餐结束后,云初前去灵堂。
她在谢家的最后一件事,就是送谢景玉最后一程,该做什么样子,她就会做出什么样子。
走到前院,仅剩的几人都到齐了,谢家大门依旧是开着,无人上门,无人吊唁,冷清到了极点。
“初儿。”
元氏一夜未睡,几乎说不出话,这两个字是气音。
云初走上前,给谢景玉燃了三炷香,这才转头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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