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李川问道,“这金铃是用于出价的事物,我们总不能硬抢吧。”
“抢来做什么?”雨林伸了个懒腰,“最好淹死李隆基个扑街仔,哼。”
“先看看吧,而且我们说不定要加价了。”南音抬起手示意雨林和李川不要说话,司仪开始查看第二个梦箱。
出价的是一个身形感受佝偻的老人,脸上裹着黑布,看不清面容,老人的梦箱打开,里面的一串佛珠发出光亮,一段经历展现在月光之中。
贞观二十三年(649年),两名僧人在禅房中闭目打坐念经,一名年纪比较大的中年僧人约四十多岁,另一名较为年轻的不到三十,两名僧人都披着金丝袈裟。
窗外月明如镜,竹影婆娑,有一阵风吹进禅房中,那年轻的僧人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此时月光照着供桌上的佛象牙,而象牙竟然在墙上映照出了一幅古怪的图案。
图上有一条金龙游在云端,它身上站着一只奇兽,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生有双翅,身披翡翠青麟,是一只麒麟,一只爪子踩着金龙的头,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年轻僧人见此情景十分惊讶,不由自主想要上前去拿起佛象牙,可是他的手刚刚一碰到佛象牙,那墙上的双龙便消失无踪了。
“辩机,不专心念经,在做甚?”中年僧人开口问道。
“师父,弟子方才见到……”年轻和尚稍微有些犹豫,“见到这象牙之中似乎有一幅画。”
“画……”中年和尚睁开双眼,只见他生得顶平额阔,天仓饱满,目秀眉清,法相庄严,正是大唐玄奘法师,“你不是眼花将那竹影看成了龙?”
“弟子可以肯定绝对不是眼花。”辩机双手合十道,回忆着方才所见的画面,将其描述给玄奘法师听。
“金龙,麒麟,”玄奘法师喃喃道,“原来竟是应在此处啊,终究还是来了……”
玄奘法师似乎陷入了思考之中,许久没有再说话,辩机也不敢开口询问,只是站在一旁等待。
“唉,这大概就是天命,”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玄奘法师才叹了一口气道,“辩机,你以为大唐如何?”
“大唐……”辩机没想到师父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随即答道,“太宗开疆扩土,北定蛮夷,文治天下,厉行节约,劝课农桑,举国得以休养生息,国泰民安,自然是中兴之象。”
“那你呢,”玄奘法师看着辩机,眼中竟然满含悲伤之色,“你十五岁出家,五年前跟随于我身边,在我的九名缀文大德中,唯有你最是风韵高朗,文采斐然,为师实在是不忍心……”
“师父,弟子不明白,”玄奘法师极少夸奖自己的弟子,辩机也是第一次知道师父对自己的评价如此之高,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还请师父明示。”
“事到如今,为师也只能对你说实话了,这佛象牙并不只是佛门法器,还是一副龙简,”玄奘法师说道,“预示着大唐国运气数,只有同命之人才能看到其中的龙形。”
“那弟子所见的金龙与麒麟该做何解?”辩机想起自己刚刚所见的场景,“而且这所谓的同命之人是指……”
“每个朝代建立之初,同年便会诞生与国同命之人,这个人不一定生于皇室,有可能只是山野村夫,贩夫走卒,”玄奘法师解释道,“而你就是与大唐同命之人。”
“如今龙简所示,有金龙本是入主天下者,即为大唐,而翡翠麒麟踩龙头,预示着将有他朝取而代之,如今陛下抱病,也意味着此兆。”
“改朝换代,伴随着必定是战场狼烟,腥风血雨,而大唐如今正是繁盛……”
“师父,需要弟子怎么做?”辩机听了玄奘法师的话,似乎毫不惊讶,十分平静的问道,“弟子既与大唐同命,是否可以替大唐挡此灾劫?”
“辩机,你……”玄奘法师的手略微有些颤抖,深吸了一口气,“你果然心思玲珑剔透,若是能继续修行,将来必有大成……”
辩机坐在一个木台之上,身着白色僧衣,闭目念经,玄奘法师带领一百零八名僧侣围坐于四周,前方供奉着佛象牙。
有一辆玄黄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一旁,玄奘法师走到车前行礼。
“法师,咳咳……准备的如何?”马车中人问道,声音有些沙哑虚弱。
“回禀陛下,一切准备妥当。”玄奘应道。
“朕感念辩机法师大义,你们一定要……”马车中人说话十分吃力,“咳咳咳咳……”
“阿弥陀佛,释迦摩尼割肉喂鹰,舍身饲虎,最终方成正果,辩机是为了大唐千万百姓而死,功德无量。”玄奘行了一礼道,“时辰马上要到了,陛下是否回避……”
“不必,咳咳……”马车中人拒绝了,“朕要在此送辩机法师……”
两名身穿黑衣,系着红腰带的刽子手走到木台上,辩机并无半点反抗,只是默默念着经。玄奘法师走到台前,取下自己胸前的佛珠,挂在辩机的脖子上。
辩机轻轻捻动佛珠,只觉得温暖圆润,心中非但没有恐惧与难过,反而是平和安详,明镜如水。
正午阳光正好,照在佛象牙上,随着刽子手大刀一斩,辩机并未感到疼痛,反而是机又一次看到了象牙中映照出的那幅图画,这一次金龙昂首云端,而翡翠麒麟则往下跌落。
辩机再次睁开眼睛时,自己正行走于一片黄沙之中,看不到边际,天空也是晦暗阴沉。前面带头的是一名穿着黑衣,腰挂长剑的少年,身边跟着不少和自己一样身穿白衣低头行走的人。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见到了黄沙中立着一座小楼,抬头望去,看到二楼的窗台上摆着一个花盆,盆中有一棵花苗,是这八百里黄沙中唯一能见到的色彩。
“姐姐,今日的魂魄带到了,该出来干活儿了!”带头的黑衣少年在门口喊道,“唉,你怎么又没有熬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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