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一个十几岁未加冠的小子,能知道这么多,分析朝政国事跟吃饭喝水一样,怎么能不怀疑?
刘彻自嘲的笑了两声:“他还说,在南越国左近有一种稻谷产量比大汉的稻谷更高,还更加耐旱耐贫瘠,收获时间还更短。”
“甚至,甚至他还狂言这世界并非天圆地方,而是...算了,这一点太匪夷所思,朕就不说了。”
“陛下,这人莫不是那巧言令色的方士?”
卫子夫听完刘彻的描述,捂着小嘴惊呼一声,然后就猜测刘彻可能是被方士蒙蔽了,连忙提醒。
眼看刘彻似乎还有些犹豫,卫子夫深感忧虑的劝谏起来,还特别举出了前秦始皇帝宠信方士最后不得善终的例子。
当然并没有直言,而是委婉的表示。
这一番话合情合理,毕竟术士别的不行,但吹牛逼却是一流。
刘彻眼中闪过一抹迷惘,难道朕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此刻身在北宫再细想之前高阳的种种言论,刘彻不由得有些后悔了,怎么就那么轻易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小子的话呢?
朕可是代天牧民的天子,大汉几千万百姓的皇帝,竟然被一个黄口小儿唬住了!
“呵!朕也许当真是糊涂了,他一辈子都在关中,怎么可能知道万里之外的事情?”
“口出狂言说什么大汉要葬在朕的手上,这不过是一个将死之囚的妄言罢了。”
“西域诸事想必是从胡商口中得知的,至于占城稻,只怕是随口胡诌!”
得出结论的刘彻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为自己被一个狂悖小儿诓骗,还浪费了两日时间而感到一阵不爽。
就算高阳真的有些能耐,至多也不过是如徐福那样的方士罢了,方士之流能有什么好人?
这些话,自然全都是吹的,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要提出航海带着童男童女了,真以为他能上当?
但真就是骗子吗?
刘彻内心一阵沉重。
“朕自有分寸,朕乏了。”
刘彻深吸一口气,起身前去沐浴更衣,留下了面带忧虑的卫子夫。
陛下见的究竟是什么人?
大汉会葬送在陛下手上?还说什么世界并不是天圆地方?
如此种种,让卫子夫忍不住忧心忡忡。
要知道今年春天卫青方才大胜而归顺势拜为大将军,朝中主和派也极度式微,正是刘彻要大展宏图击败匈奴的好时机,偏偏出了这档子事。
卫子夫咬着嘴唇纠结了半晌,外面的事她不能多管,否则反而会徒增事端。
当晚,刘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硬是睡不着觉。
他满脑子都在想白天高阳的那些话。
断匈奴两翼,不能求速胜而是要慢慢消耗匈奴国力,这说明高阳懂得兵法战阵之道。
指出大汉国库不足以维持长期战争,强行扩军则会引起一系列问题,这说明高阳懂得商贾货殖之道。
点明沟通西域之重要,可以打击匈奴、增加收入、扩张疆域,引经据典游刃有余,这说明高阳懂得王霸纵横之道。
还有通晓西域诸国乃至更远国度以及占城稻...
刘彻缓缓闭上了双眼陷入沉睡,接着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刘彻看到了长安城空前繁华,成千上万的各国使节在他面前匍匐跪地,争相进献宝物。
而在渭水北岸,则是一支凯旋而归的大汉军队,为首之人正是卫青,卫青身边则是霍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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