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弥每天给池遥汇报云凌一事的进度,情况非常不理想。
云凌本身性格就比常人要怯懦,遭遇这种暴力事件后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害怕一切Alpha的靠近,无法信任律师团队的身份,只有不断向她提起解意的名字才能让她平复下来。并且她的记忆和语言系统也受到影响,即使有心配合,也无法将事发时的情景复述出来。
律师团向军区递交实地取证的申请,结果军区一推再推,最后没办法,绕弯路找执法机构提出申请,再由执法机构提供许可文书,强迫军区打开大门配合调查。
一套流程下来,她们十天后才进到第一军区。
池遥和解意这段时间都处于空闲状态,得到消息后早早到军事部候着。
下午三点出头的时候,一辆军区专用客运车在军事部门口停下,下来一行七八个正装革履、精英模样的人,最后跳出来个带着股傻气的Alpha,一看见池遥嘴角都咧到耳根去,拙劣地抓头挠耳试图掩盖。
军区负责接待的人和律师团队一板一眼地交涉,她站在队伍后面冲池遥挤眉弄眼,瞥到旁边的Omega,眼睛一瞪,直冒精光,激动地挑眉毛和解意打招呼。
池遥和解意忍俊不禁,但必须在军区的人面前克制着。按照律师团的说辞,是云凌的亲友委托他们帮她辩护,和他们两人没关系,明面上还得演一出不认识的戏。
事发地在军事部地界,内部除了办公区域,绝大部分面积都用于战士训练,是整个军区最为敏感与威严的位置。故而,经过协商后,律师团一行只被允许派出三名代表进去实地勘察。
范律师带了两位最默契的同事一起进去,剩下的人被引到公共接待处暂作休息,池遥和解意以关心云凌情况的名义一道跟过去。
一等军区接待的人走出视线,压抑半天的傅弥彻底解放自我,脸上激动得直冒红光,手臂一扬将池遥整个人箍住,一把提起抱着她转了个圈:“池遥,我想死你了!”
傅弥有着典型的Alpha生理条件,身高两米出头,力气又大,Beta中也就何诉这种打架高手能把她打趴,而池遥的武力值还没到能和她对抗的程度,纵使每次不情愿地挣扎,还是逃不过被她蹂躏的下场。
像个小孩一样被当众抱起来转圈,池遥觉得有些丢脸,使劲推她:“傅弥,你冷静!”
“我不要!”傅弥哼哼着耍无赖,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两年没见,我都想死你了,还不让抱,有本事就自己挣开!”
池遥用力到表情凌乱,结果身上的人还是不动如山。
她的视线扫过在场其他人,几位衣着发型皆一丝不苟的精英被她们两个惊得干瞪眼,表情看着很滑稽。她没忍住笑出来,一边捶傅弥的肩膀一边压低声音威胁:“你给我留点面子,不然我告诉何诉。”
傅弥哼一声,悻悻松开人:“你也就会告状,没准哪天我去练练,她就打不过我了。”
池遥睨她一眼,将被弄皱的衣服整理好,礼貌地和几位律师打招呼。
一位年轻的Beta律师对两人的关系很好奇,心直口快地问出来:“傅女士,您和这位女士……是伴侣?”
她的话一出,身为当事人的池遥和傅弥反应都很平常,反倒是站在池遥身后的Omega,倏地抬起眼睛看向两人,脸上浮起慌乱的神色。
傅弥打个哈哈:“误会了,我们是好朋友。”
池遥附和地点头。
在她身后,解意悬起的心脏落地,长长舒出一口气。
刚稍微松懈,找了个空位坐下,亢奋的Alpha忽然转头朝他看过来,解意身上一凛,露出惊疑的神情。
傅弥眉飞色舞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又伏到池遥耳边说悄悄话。
“池遥,解意本人比视频里还要好看!”她激动地撺掇,“你追吧,追他吧!他那么好看!”
池遥斜她。
傅弥怒其不争:“你性冷淡吗?这么个大美人你都不心动?!”
“长得好看的人我都要心动吗?”
“不一样!这是顶级Omega美人啊!”傅弥推搡她,“错过就很难遇到了!你们生的宝宝一定特别好看!”
“咳、咳咳……”一旁喝水的解意忽然呛得咳嗽,但他反应再自然不过,信手抽了张纸巾擦拭,见两人惊惶地看向他,露出茫然的表情:“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傅弥讪讪摆手。
“你别胡说八道。”池遥瞪她,“我和解意只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啊……”傅弥失望地撇嘴,“你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吗?”
池遥一副懒得理她的表情。
两个空位之隔,解意捧着水杯小口喝水,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杯壁,眼睫落寞地垂下来。
他有着极为灵敏的听觉,不清楚是因为他的高级精神力,还是纯粹天赋异禀,总之只要集中精力,他能听见一些普通人听不到的声音,比如傅弥和池遥自以为压得很低的说话声。
池遥一行在休息室等了两个多小时,临近下班,范律师才带着两位同事从军事部出来,个个脸上阴郁。
“怎么样了范律师?”傅弥见状,担心地问。
范淑是位五十岁出头的女性Beta,戴着一副高度数金属边眼镜,常年与犯罪分子打交道使她身上带着股冷厉的气质,但开口说话的声音又很温和。
她叹着气点点头:“拿到了一些有利证据。”
傅弥松一口气:“那怎么唉声叹气的?”
“因为非常不容易。”范淑推一推眼镜,“军区的人一直推三阻四不配合,要不是我们态度强势,恐怕不少证据都被他们藏着掖着。”
剩下的人听得唏嘘,云凌好歹也是现役测试员,第一军区竟然直接和她割席,甚至还从中作梗。虽然表面看起来难以理解,可细想之下就能明白,她的举动让军区Alpha生出恐惧感,进而转化为被侵犯尊严的屈辱感,他们将她视作仇敌,巴不得让她付出代价。
池遥倒了水放到他们三人手边:“谢谢各位的帮助,大家辛苦了。”
在场的律师中只有范淑对池遥的身份有一星半点的猜测,其实她也不能完全确定,但能让何诉为之奔走的,貌似也只有她背后那位神秘的掌权人。
她接过池遥递来的水,恭敬道谢,剩下两位律师见老大对这位Beta这么客气,便也多了几分礼貌与尊重。
范律师一行坐下不久,军区的人就来催促,说客运车到了,让他们尽早离开,就差直接驱赶。
傅弥不满地撇嘴,依依不舍地赖着池遥:“你能不能请两天假陪陪我?”
池遥下意识看一眼解意,果断摇头:“不行。”
解意现在有伤在身,每天都有规律的治疗安排,她自然不能缺席。况且,温蕴的送行仪式就在这两天了。
她没说理由,傅弥颇有眼色地没问:“好吧。等云凌那边忙完,我来你们军区附近找个地方住一段时间,到时候你下班了去找我。”
“好。”
军区的人又来催促,她赶忙站直身和池遥拉开距离,跟着范律师一行往外走,临到上车前回头看了她和解意一眼,做了个“我走了”的口型。
池遥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送走律师团,池遥和解意又搭上返回的通行车。
一路上解意都没说话,垂着脸看不清表情,安静得让池遥觉得反常,她直接问:“怎么了?”
解意抬起眼睛看她,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
说什么呢?告诉她因为听见她和傅弥的悄悄话,他现在难过得要命?还是问她到底喜不喜欢Omega?有没有可能喜欢他?
有些问题他在见到她的第一面时就当玩笑话问过了,那时候没有得到答案,现在连问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除了私人感情,温蕴即将行刑的事如一块巨石压在他心脏上,还有云凌的秘密像一颗待爆的炸.弹令他惴惴不安,他纠结过许多回,可还是觉得该由云凌自己决定要不要公之于众。
一堆冗杂的情绪堆在他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最后他只是乏力地摇头:“没事,有点累。”
池遥见他精神确实不太好,将车速调到最快:“那我们早点回去。”
www.yqxsg.cc。m.yqxs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