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意从四楼下来,碰巧在三楼楼梯间遇到韦枫。
“解意哥,你去四楼干什么?”
他正要开口回答,韦枫身体动了动,露出刚才被他手臂遮挡住的向日葵。
他的视线落在那金灿灿的花束上面,有一瞬间的失神,半晌才囫囵回答:“我……有点事。”他朝他手上的花点一点下巴颏,明知故问地做一个求证:“花打算给谁?”
“池医生啊。”韦枫的眼睛眯缝成一道弯弧,喜滋滋地问:“好看吗?”
解意抿一抿唇,点头:“挺好看的。”
“你是要去找池医生吧?走啊,一起。”韦枫朝他招手。
解意的腿有些僵,他脱口而出:“我刚才去找过她了。”
话说出口他懊恼地皱了皱眉,讨厌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扭扭捏捏,明明他就是要去找池遥,可得知韦枫也要去,他强烈地不想见证别人对她的示爱现场。
好在韦枫无意中给出台阶,他看一眼时间,惊讶地问:“可池医生应该二十分钟前才下课回来,你这么快就做好治疗了吗?”
“还没。”解意松一口气,顺势道:“刚才去找过她,又去办了点事,现在正要回去做治疗。”
“那刚好一起。”韦枫熟络地攀上他的肩往医务室走,把手里的花束递到他面前,期待地问:“好不好闻?”
解意吸一吸鼻子,大概是他心绪太乱,没闻到什么味道,依旧捧场地点点头:“很好闻。”
“你说池医生会喜欢吗?”
“会吧,她喜欢花。”
“你怎么知道她喜欢花?”韦枫脑子里一闪,倒吸一口气,咧嘴问:“不会上次被我砸坏的玫瑰就是送给她的吧?”
解意悻悻睨他一眼,“嗯”一声。
韦枫懊悔地捂一把眼睛:“我当时手滑才砸上去,真不是故意的。”他宝贝地摸一摸新鲜的向日葵花瓣:“那这束花就当给她赔罪了。”
“她不知道是你砸伤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韦枫做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挤眉弄眼道:“我在她心目中可是温柔可爱、不会骂人的形象,我得好好维持。”
他拍一拍解意的肩膀,认真地问:“解意哥,池医生是喜欢这种性格的Omega吗?”
“不知道。”他把韦枫的手从肩上拿下来,抬手敲门,“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Omega。”
韦枫“啊?”一声,啧啧嫌弃:“你和她认识这么久连她喜欢的性别都不知道?”
解意没好气瞪他:“你想知道你自己问。”
他只知道池遥不会和自己的病人谈恋爱。还有,她可能有喜欢的人。
“自己问就自己问,这有什么大不了,池医生那么好说话的人,死缠烂打肯定能问出来。我觉得她应该喜欢Omega的吧,当然也可能喜欢Alpha,但我们军区那些自大狭隘的Alpha没一个配得上她,嘁,她和我们Omega多配啊……”
韦枫嘴上絮叨不止,门忽然从里打开,他急急刹住,险些咬到舌头。
池遥看见同时等在门口的两个人,温和的脸上露出惊讶:“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碰巧在楼梯间遇到解意哥就一起过来了。”韦枫的声音比起刚才吐槽Alpha时柔软好几个度,他露出内敛的微笑,双手捧着花束递到池遥面前,“池医生,送给你。”
池遥眼中迸出惊艳的光彩,欣喜地接过:“很好看的向日葵,谢谢你。”
“池医生你不用说谢谢。”韦枫手足无措的摸了摸脸颊,“本来就是为了谢谢你帮忙的事。”
池遥侧身让开路,笑着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请进。”
她带着两人在办公桌前坐下,爱不释手地捧着那束向日葵,轻轻低头闻嗅,一边问韦枫:“你来找我是需要看伤口吗?”
“不是。”韦枫摇头,脸上露出几分羞赧,声音低下去,“是为了给你送花。”
“只是为了送花?”
“嗯,伤口恢复得很好,伤疤的颜色一天比一天淡,没什么需要麻烦你的。”
“那就好。”池遥想了想,把花放到一侧,起身去找医疗箱拿医疗镜片,“我再看一次恢复情况吧,花不了什么时间。”
韦枫没拒绝,熟练地卷起袖子,小心撕下那层隐形创口贴,将手腕摊在桌面上,等着她来检查。
他恋恋不舍地盯着池遥的背影,朝解意倾斜过身体,压低声音激动地说悄悄话:“池医生好好!好喜欢她!”
他偷窥得太过投入,没注意到身边的人颓丧地垂着眼睛,唇抿得死紧,身体僵硬得像一棵枯朽的树木。
“要是能和池医生谈恋爱就好了,好羡慕能被她喜欢的人啊……”
解意的视线落在那束向日葵上,执拗地不对韦枫的话作出回应。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厌恶过自己的怯懦,至少韦枫敢对他大方诉说自己对池遥的喜欢。
见池遥走过来,韦枫乖巧道:“池医生,我准备好了。”
“我马上扫描一下你的伤情。”
池遥从眼镜盒取出医疗镜片,正准备抬手架上鼻梁,视线扫过一旁的解意,不期然撞上他黯淡的眼神,心脏瞬间像被一只手揉捏住,酸酸涩涩很不好受。她下意识放轻声音问:“解意,你不舒服吗?”
解意听见池遥叫自己的名字,身上一凛回过神,仓皇放开被他攥得发白的手指,垂下眼睛掩藏收不住的情绪,摇头道:“我没有不舒服。”
“你脸色不太好。”
他勉强牵出个自然的笑容:“工作一天有些累,没什么事。”
韦枫在一旁附和:“解意哥的工作很累,他测试的全是等级最高的Alpha,必须高度集中注意力,一不留神就容易受伤。”
池遥戴上医疗眼镜:“我帮韦枫检查好以后马上帮你排瘀。”
“不用着急,你可以慢慢来。”
但显然池遥没有听他的话,她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神情严肃又专注地透过医疗镜片查看韦枫腕部的伤情信息。
“确实恢复得很好。”镜片里那一道割伤呈浅淡的绿色,等时间久一些,新生皮肤褪去红色,彻底融入原本的皮肤,这点绿色就会消失。
她摘下眼镜,对韦枫叮嘱:“伤口已经没有大碍,但还是尽量不要抓挠,平时保持清淡的饮食,坚持涂去疤膏,大概一两个月就没有痕迹了。”
“我会牢牢记住的。”韦枫郑重点头,沉吟片刻,又试探地问:“池医生,你帮解意哥做治疗,我可以待在这里吗?”
池遥边往准备间走边说:“这需要看解意的意思。”
趁着她去做准备,韦枫轻轻推搡解意的手臂,撒娇道:“解意哥,我能待在这里吗?我还没有看过池医生工作的样子。”
解意不置可否:“你明明见过很多回了。”
“当事人和旁观者的角度肯定不一样,受伤的时候哪顾得上心猿意马。你就让我在这里待一会儿吧,我保证不看你,也不打扰池医生,就在这儿坐着。”
解意看他一会儿,沉声问:“你只是想看她工作的样子?”
韦枫懒懒散散地趴上桌面,半张脸埋进臂弯里,瓮声瓮气道:“不止,我想待在她身边。解意哥,我还是觉得工作很痛苦,但是池医生能治愈我,如果能经常见到她,感觉可以在这个地方继续忍受下去。”
“你喜欢她。”解意垂着眼睛,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是喜欢池医生。解意哥,难道你不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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