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裴家,国公府早就没了脸面可言。”
裴桉这趟不是来安抚宁氏,而是警告,也是最后一次。
他不允许有人再伤害月儿。
还有他们的女儿。
便是他的亲生母亲也不行。
这几句话,生生将宁臻吓住,身子一阵阵发抖,不受控制往后倒退。
不知是惊吓多。
还是气愤更多。
宁臻被气得胸口发疼,指着眼前的不孝子,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这比差点被裴沉活活烧死,还要让她难以承受。
她的儿子。
在威胁她。
一时间,宁臻瞧着这周围的摆设,还有眼前的人,都十分模糊,气极反笑,忽而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真真是可笑啊!”
“我的儿子,要为了旁人杀我?”
“裴沉,你赢了。”
步伐一阵凌乱,一边笑着一边流泪,生生倒退好几步,才抬头朝着裴桉看去。
这一刻,满是恨意,没有一丝顾忌,也彻底没了所谓的母子情。
“你给我滚。”
“我只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滚!”
“果然是裴沉的种,一样让人恶心。”
裴桉皱着眉心,看着母亲的状态,心中闪过担忧,可最后还是被理智压了下去。
他知道,今日这番话,算是彻底将二人之间的母子情给斩断了。
“从前为了争夺那一点脸面名声,我当了国公府二二十多年的世子。”
“可以后,儿子只想为自己活。”
他尽量淡下声音,控制埋在心底二十年的那股失望。
裴桉也知道,自从那件事后,母亲见他时,眼底都是带着一股恨意。
最初是因为死去的父亲。
可现在,应该是真恨他了。
“不要再接触沈襄。”
“也望母亲,记住我今日的话。”
在两难之中,裴桉彻底做了选择。
或许他本就不是一个有孝道之人。
那便让他自私一回,做个宁氏心中不孝之人。
“母亲,父亲死了,你也可以为自己活。”
如今这些话,落在宁臻耳中,只剩嘲讽。
为自己活?
她早就被裴家折磨的,没有自我了。
“滚!”
宁臻不想再听他说一句话,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
“好。”
裴桉在最后离开时,还是朝着她行了礼,甚至在宁氏看见的院外,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响头。
他能做的,是护着母亲余生衣食无忧。
再多的,他给不了。
人都有贪心,他唯一的贪心,就是将心爱之人留在身旁。
愿来世,他们不要再做母子。
而就在裴桉离开后,宁臻彻底静了下来,那摇摇摆摆的身子,再也维持不住,摔在地上。
满脸泪水,满心绝望。
眼底再无一丝怒意,只剩下淡漠,平静如同一滩死水。
近身婢女还想要上前将人扶起,但都被宁臻给推开,冷着嗓子赶人:“都我出去。”
下人不敢多留,连忙退了出去。
这时候,谁也不敢上赶子去招夫人不快。
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宁臻独自一人瘫坐乱糟糟的屋内,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盯着地上的碎片,喃喃自语。
“报应吗?”
“我这一生到底为了什么?”
“裴沉,我好恨。”
“我恨不得将你从地里挖出来,鞭尸十万次。”
宁臻死死抓住手中的瓷片,咬着牙关说着这些话,丝毫不顾被划伤的手心,任由鲜血横流,痛感爬满全身。
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活着。
没有那场大火烧死。
此刻的宁氏,犹如一个失了灵魂的木偶一般,彻底没了生气。
她在这世上唯一执念,也在今日彻底舍弃了。
换成旁人,恐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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