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大没小,混小子。”
“说谁呢?”
正好此时,红方端着早膳从这边路过,进来便瞧见她家相公,独自一人念念叨叨的模样,很是奇怪。
“媳妇,我来我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听见媳妇声音那一刹那,常德脸上笑容立马扬了起来,动作比脑子快,连忙走到她身旁,将东西接了过来。
很是娴熟,红方也是习惯他这样子,但还是对刚才之事,稍有点好奇。
“刚说谁呢?”
两人一齐朝着院内走去,红方盯着他再次询问。
“常行那小子,办事不牢靠,我说他几句。”
“行吧。”
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伴随着交谈声渐渐变小,人也走进了院内,说不出的温馨之感。
简单之人的幸福,往往更唾手可得一点。
朝堂动荡,百姓或许感受不到,但为官之人个个心中有数,谁也不敢在此时出头。
眼瞧见那些平日交好的臣子,一夜之间消失殆尽,心中便是有那么一点可惜,也不敢述之于口。
保全自身才是首选。
可知情之人,在得知裴沉只有被削了官职,剥了管袍,幽禁在家后,无一不惊诧。
他们虽不知具体实情到底如何,但裴沉此人绝对脱不了干系,却也能保住性命,让人叹一句不公。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越发明白过来。
裴家只是少了一个国公爷,裴沉。
但新帝登基,裴桉才是裴家的顶梁柱,甚至要远远高于他父亲。
如此手段,在这种大逆不道的案件中,都能保住亲人的性命,可见他手中的权利,陛下的信任。
这样一个人物,谁敢得罪?
便是知道裴沉该死,谁又敢在外头议论一句。
权势滔天,那便是握住了所有人的性命。
谁不想好好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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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不同往日那般凝重,却也散发着一股死寂,接连死了两位主子,也只是轻扫而过。
有人重视,活着的时候,才有几分体面。
若是无人在意,便和死了一个奴才没什么两样。
宁氏听到下人口中的议论之言,只冷笑几声,未做任何反应,该去管的不管,她又何必放在心上?
这样的日子,她过够了。
望着桌案上的和离书,眼底一片凉薄,一份又一份,每一个字都她亲手所写。
无论那人撕了多少次,她都不会改变想法。
她宁臻为了这点名声,痛苦了二十多年,怎么就不能还回去了?
宁臻抽出几张,面无表情递给一旁的婢女:“送去给他!”
“夫人...”
婢女刚想开口劝慰一声,便被冷声打断:“去送!”
“是!”
婢女再不敢出声,低着脑袋双手接下纸张,躬着身子朝屋外走去。
这已经不知是多少回了。
一日不知多少张,从未有过任何回应。
夫人不停的写,先前还能出这道正院的门,去和国公爷闹,可现在只能待在屋内,让下人去送,更是没一点反应。
下人都清楚手中之物,一个个惶恐不已。
不知这场闹剧,还要维持多久。
婢女一脸慌张,将手中之物递了出来,和外头之人对上眼神,满是惊恐。
“劳烦了。”
说完便立即回到屋内伺候,只见夫人已然重新提笔,再次写了起来。
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担忧还是惶恐。
若是再这么下去,怕也是要将自己身子熬坏了。
“夫人,您身子不好,还是先休息一会吧。”
宁臻充耳不闻,继续将手中这份写完,眼底满是淡漠,不知多久才停笔。
她微微抬眸,望向窗外,堪见一处天地,心中一片茫然,落在纸上的手指顿时收紧。
“他还是未同意是吗?”
“是。”
婢女在一旁小心回答着。
外头没有消息,想必又和往常一般,东西送了进去,但里头之人不给任何回应。
“哈哈哈哈哈!”
忽而只见原本还稍显冷静的夫人,疯狂大笑起来,将桌上的纸张都扔在空中,一阵癫狂,看得人心惊。
“裴沉,你就是个畜生!”
“困了我这么多年,便是死也不肯放过。”
宁臻将眼前之物,全然掀翻在地,眼底的恨意迸发出来,红意瞬间爬完眼眶,死死咬着牙关骂着那人。
婢女被眼前这一幕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跪了下来,不敢轻举妄动。
而此时情绪激动的宁臻,将周边所有的物品都砸了个精光,口中还不断咒骂着那人。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一片狼藉,宁臻也仿佛失去了力气,摔倒在地上,满目无声,呆呆望着那些和离书,泪水一滴滴落了下来。
她竟分不清是悲痛,还是怨恨,只觉得这一生都在后悔。
双手死死拽着裙摆,浑身紧绷着,整个人失控了一半,冲到婢女面前,抓着她的肩膀急声询问着:“我让你们给桉儿传话,去了没有?”
“有没有回信?”
“说话!”
如此癫狂的样子,让人看着就害怕。
婢女浑身都在发抖,但还是哆哆嗦嗦将话说了出来:“传了。”
“世子...世子说,若是你想,他帮你!”
宁臻听到这话,双眼一亮,迸发出一股喜意,随即站起了身,放肆开怀大笑,仰着下巴,从眼角滑落的泪水和笑声融合在一起,让人听得心口发寒。
“好!”
“我的好桉儿,不枉我费心养了你二十多年!”
“你是我宁臻的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