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沉是个彻头彻尾自私自利之人,他年轻时爱美色,对高傲的正妻不屑一顾,便是心中有几分情,也不妨碍他做出伤人之事。
或许宁氏在他心中有几分位置,但和裴家比起来,算不了什么。
也或许是这二十多年来,裴沉从她脸上得不到笑脸,心中才总有几分不甘。
太多太多,裴沉自己也分不清,心底在不在意眼前这个女人。
宁氏原本心中便烦闷,若不是为了桉儿,她绝对不会和这人同流合污。
至于他眼下的关心,宁氏只觉得厌恶。
“裴沉,收起你那些假模假样,我不用你这些廉价的关心。”
开口便是恶劣的回嘴,这让裴沉瞬间变了脸色,眼风冷冷扫着她。
甚至带着威压之感,这院中旁的女子依附着他,同样也惧怕着他。
唯独宁氏不会。
“裴沉,你最好说到做到。”
“出去。”
宁氏神色稍有点激动,眼中之中是不加掩饰的嫌恶,这种态度也无疑引起了裴沉的怒意。
但想着等会要来之人,他只好按下心中怒意,极其不善看了她一眼,最后甩手离去。
宁氏死死咬着牙关,恨意满满盯着那道背影,只要能让桉儿往后摆脱那个女子,她什么都可以忍,包括裴沉。
裴家只能是她儿子的。
这会的宁氏还对裴沉残留了几分信任,信他会处理好那个女人,却全然不知自己早就沦为他掌控裴桉的棋子。
正院送走了一位不速之客,但总算等来了真正要等的人。
宁氏隔着轻纱帐瞧见裴桉之时,心中忍不住酸涩,她们母子之间的关系,怎么就会到如此地步。
都是为了那个狐媚子。
一想到,她心中就忍不住恨。
而裴桉在走近正院之时,便敏感闻见浓重的药味,不是长时间侵染的气息,而像是故意将药材药汁打翻的味道。
他微垂的眼眸之下,闪过一抹自嘲的情绪。
其实心中早就有了猜想,但真再一次确认,还是难免有些悲凉罢了。
这个府内,比亲情更多的是利益和利用。
便是他这个母亲,也只是想让他永远胜过,他父亲生下的那些庶子庶女罢了。
最终目的,是胜过他那位父亲。
“母亲。”
心中无比清醒,所以脸上才能如此镇定。
礼数规矩一样不少,裴桉站在不远处行礼,脸上看不上担忧。
“桉儿。”
宁氏此时声音沙哑着,还带着几分虚弱,看上去确实是病了。
“你是不是还在怨恨我,我都是为你好,桉儿。”
“你就这般不肯原谅我吗?”
国公夫人眼眶泛红,盯着他,带着几分怨恨的语气。
她始终不明白,自己含辛茹苦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怎么就会为了一个婢女变了性子。
裴桉并非无心之人,听到这种话,神色稍紧,低着脑袋恭敬回话:“儿子不敢。”
“我不曾怨恨您。”
“但几年前,我便说过,此生我只要苏清月一人,还望母亲不要阻拦。”
裴桉神色淡定说着这些话,这也是他此番回来的目的之一。
向眼前的生养之人表明态度。
“你--”
宁氏听完这话激动不已,猛然咳嗽起来,想要指骂他几句,最后真有点力不从心。
“行!”
“裴桉,你便是这般孝顺父母的,我如今病重也不曾见你关怀一二,心中只有那个女子。”
“我真是白养你这个儿子!”
其实这种指控责骂,这几年他听得不少,最初或许有些不适,但眼下倒是可以淡然对之。
只是因为他不再是国公夫人那个听话,有面子的儿子,这些话便频繁而出。
所以有什么可伤心的呢?
裴桉淡淡一笑,不想再演下去,脸上神色冷肃不已,嗓音也泛着寒意。
“母亲,其实你并没有病不是吗?”
这一句话,直接让屋内形势骤变,气氛冷峻不已,宁氏下意识拽紧被褥,紧张的情绪从眼底泄露出来。
还好此时还隔着一层帐纱,不然便全然暴露了。
“裴桉!”
情急之下,让她怒声叫住他的名字。
可这般反应更加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
自嘲的笑意从嘴角露出,也将心中之话全然说了出来。
“将我喊回府,是您的意思,还是旁人的?”
裴桉无疑是聪明的,便是在亲生母亲面前,他也选择将话说个彻底。
满是冷意话语,让躺在榻上之人紧张不已,久久发不出声。
而就在此刻,屋外响起沉重的脚步声,裴沉闯进屋内盯着眼前的儿子。
两人生得其实有几分相似,可气势却全然不同,眼底也没有一丝父子之情。
“是,是我让你母亲喊你回来的。”
“裴桉,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裴沉铁青着脸,盯着他,带着怒意质问着。
他从不否认这个儿子的优秀,正因为他如此出色,所以才要将他牢牢握在手心。
“所以,国公爷是打算怎么对付我?”
“还是说,你先造反,自己当皇帝?”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都撕破了脸皮,裴桉说话自然也不客气。
他扯着嘴角,讽刺着眼前之人,对他所谋划之事觉得可笑。
居然将心思算计到一个女人身上,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难道贵妃死了,他们这些所谓的老臣便能掌控的了陛下?
简直痴心妄想。
这话无疑将裴沉给彻底激动,眉心紧锁,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眼眸幽暗盯着他:“你知晓?”
“哼,真不愧是我裴家的人,果然不能小看。”
这话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讥讽。
可落在裴桉耳里,只觉得嘲讽不已。
“裴家自是忠君之人,不会做出造反一事。”
“但那种低微之人,怎可为一国之母。”
“裴桉,你要清楚,我所做之事都是为你,为了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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