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很快,靖安侯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冷静了下来道:
“这自古以来夺嫡之行,向来危险,若有不慎,满盘皆输,若是选错了人……”
“父亲怕什么?你选了谁,战王府便选谁!那百万大军,也跟着选谁,便是选错,也一样能力挽狂澜。”
靖安侯得这儿,脑子也在飞速的运转了起来。
是啊!
世人虽都知道,战王将那虎符已经交还给了景仁帝,可,战王征战数十年,在军中的威望,又岂是一朝一夕就会消失的?
其手下不知拥有多少忠实的护拥,只要战王想,振臂一呼,怕是会有不少人响应!
思及此,靖安侯沉吟片刻后,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觉得,为父该选谁?”
沈青岚见靖安侯心中已是下定决心,眼里闪过了几丝嘲讽,这才伸出食指,沾了酒,在桌上一笔一划的写了一个字来。
看到这个字的瞬间,靖安侯眼神有些讶异,抬眸问道:“他?既无母族,亦无圣宠,更不像是欲有夺嫡之心者,可行?”
沈青岚笑了一声,认真的道:“父亲看人不能趋于表面。”
靖安侯心中一动,这才问道:“何以敲门砖?”
沈青岚没有多说,只是起身冲着靖安侯施了一礼后道:
“等青岚回去后,会将东西交给父亲,父亲可执其登门,届时,他必定会将那兵部侍郎一位,拱手送于父亲。”
语必,沈青岚没再留,直接告辞离开。
看着沈青岚的背影,靖安侯心中既是担忧又是希冀,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桌上那个用酒写下的“四”字。
四皇子,表面清心寡欲,不争不抢,为人也仁善有情,或许,是为仁主啊?
沈青岚上了回王府的马车,一路上,一言未发,看的书玉担忧不已。
这才刚刚到王府门前,沈青岚一下马车,就只觉胃部翻涌,忍不住的就靠在墙边,呕了起来。
书玉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了沈青岚,轻拍着她的背,而书文也已从马车上取下了清茶,给沈青岚漱口。
“大小姐,您没事吧?”
“您明明对虾仁过敏,为何还要吃下侯爷给您的虾啊?”
书玉一边拍着沈青岚的背,一边看着沈青岚已经苍白了的脸上,开始出现的小小红疹子,心疼不已。
沈青岚缓了一下,这才借着书玉的力气,靠在了她的身上,苦笑道:
“是啊!我对虾仁过敏,整个侯府之人莫有不知的,便是赵氏从前也心知肚明,不敢在明面上在我面前端上此物,可……”
靖安侯,她的生父,却对此毫不知情!
口口声声说的疼爱,却不过是笑话!
当然,对于靖安侯所谓的父爱,她早已死心,可是,在母亲院子里的发现,才是彻底断了她与靖安侯的亲缘。
那海棠花当年为何会突然枯萎?
为何靖安侯会突然让人铲了那海棠花?
又为何别的地方杂草丛生,偏只有摘过海棠花的地方,寸草不生?
除非……
相思断肠散一开始下的地方,便是那海棠花上!
海棠花开,相思断肠散落。
母亲日日坐在窗边,再加上她喝的汤药内,必有能诱使毒发迅速的东西。
无论是赵氏,还是金兰,不过都只是靖安侯利用的工具而已。
他一开始就已经不愿意让母亲活着了!
母亲身后的崔氏,并不能给他带来帮助,所以他才会转而换了一个,容易拿捏的赵氏回来!
想到这儿,沈青岚此时只觉得恶心!
书玉听着沈青岚的话,满眼的心疼。
“大小姐,无尘法师已抓来了。”
书文说了一声,侍卫就已经将无尘拎了过来,扔在了沈青岚的跟前。
无尘心中害怕极了,他有些心虚的抬头,就正好对上了沈青岚的目光。
那双眼眸,似乎如海一般深沉,能一眼就看穿他的全部一般。
“战,战王妃,您这是何意?为何要绑小僧?”
沈青岚没有言语,只是定定的看着无尘,半晌后才开口道:
“佛门讲究一个因果二字,往昔所造恶业,今生果报成熟,无尘法师修行至此,可有悔?”
无尘闻言,脸色煞白,顿时垂下眼眸,不言不语。
沈青岚见状,也不逼问,只道:“我母亲从出生到亡故,一生但行善事,路边的乞儿,受伤的小猫,但凡苦难,她皆不忍,愿出手救赎。”
“无尘法师,善恶因果,真能得报吗?”
沈青岚明明没有指责他什么,可偏偏无尘却只觉得脸上火辣。
他抿了抿唇,抬眸看向沈青岚,眼神带着几丝歉然,叹息一声,终于开口道: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令堂之善因,来世结善果,而小僧……一时糊涂,贪念钱财才酿成大错,还请施主,惩罚……”
沈青岚沉默一声,让人将无尘扶了起来,这才问道:
“所以,在沈家祖坟内,我母亲棺椁上的镇魂钉,是何人命你所为?”
“施主其实心中了然,何故多问?”
无尘看了沈青岚一眼,眼里带着几丝同情,顿了顿,还是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沈青岚道:
“其实,当年令尊给过小僧两个生辰八字,意为,困魂引噩。”
沈青岚闻言,眼神微动,伸手接过那张纸打开,眼神微微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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