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自己没想那么多,但分明是除了看清自己的心之外,什么都想了。
黎念捕捉到他话里不对劲儿的地方,茫然地眨下眼,“你是说梁博吗?我没有跟他吃饭啊。”
好大一口黑锅。
路柏川也顿了顿,“那我那天邀你出来,你为什么拒绝我?”
“我当时有事情要做啊,”黎念被冤枉了不高兴,低头看自己的鞋尖,闷闷地说,“我要给你准备生日礼物,第二天就是你生日了,很着急,你恰好在那个时候邀我出去,我只能拒绝你了呀,我挂了你电话之后就连梁博也拒绝了。”
根本不存在跟梁博出去吃饭这件事,还是在拒绝了他之后,有路柏川这个选项,黎念怎么可能会选别人。
“……”
路柏川沉默了。
路柏川是挺小心眼的人,为这事儿计较了好长时间,第二天连过生日都冷着张脸,结果今天听她解释,才知道都是自己多想,误会了。
“对不起,”他只能道歉,想想又觉得自己好笑,无奈道,“是我的错。”
细细一算,可不就都是他的错嘛,吃醋就吃醋,还带着坏脾气口不择言,有情绪也不说,使误会藏到现在才解开。
黎念摇头,不想把错都推到他身上,况且听了他的解释,她是真的没有在怪他了。
“那我的生日礼物……”路柏川捕捉到关键词,唇角微勾,“我以为你那天没来,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是什么礼物需要她那么着急地去准备。
黎念抬眼看看他,又转过头,“不值钱的。”
路柏川失笑,“我缺钱吗?我就想要你送的,什么都可以。”
他压低声音,语调悠悠,“告诉路哥呗。”
但黎念如今觉得那个礼物并不合适,她看着他的肩膀,迟疑地说,“我自己去手工陶艺店做的。”
是她亲手做的,路柏川更感兴趣,“做了个什么?”
黎念不确定该不该告诉他,犹豫了片刻才开口,“……一块金牌。”
一块独属于路柏川的金牌。
路柏川从接触游泳起拿过无数奖项,金牌自然也有许多,只是他这条路走得太坎坷,因为受伤耽误了很多时间,早该走进世界级赛事的人总是被迫在外围徘徊,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等待探索,而黎念为他准备的是一块世界冠军的金牌,她相信他迟早能够到达那个位置。
只是那时的她并不知道路柏川的肩伤再次复发,严重到必须要暂停所有训练,哪怕他最终仍能够参加比赛,也很难保证能恢复到之前的水准。
她不想告诉他,是怕这块金牌成为他的负担。
路柏川有那么一会儿什么也没说,胸腔里填满了沉甸甸的东西,让他心头滚烫,很难说出此刻是怎样的心情。
良久,他轻轻笑了笑,对黎念说,“那路哥以后拿真的来换。”
他没有向黎念索要这个生日礼物,而是许给她一个“以后”。
黎念看着他漆黑的瞳孔,慢慢点头。
“好。”
她知道路柏川是可以做到的。
在楼下站的时间太久,黎念本来湿漉漉的头发被风吹得半干,眉眼水洗过似的,清透干净,安静站着的模样让路柏川心软。
他总急着让她点头,迫切地希望让她同意和自己在一起,此刻却忽然愿意主动延长这个考察期——黎念是很好的,是值得被人好好追一次的,路柏川幸运地得到了她的喜欢,因此享有其他追求者享受不到的待遇,也理所应当地应该耐心一点,给予黎念更多的选择权。
“黎念,”路柏川抬手顺了顺她还微湿着的发尾,“我做的还不够多,不够好,你可以对我苛刻一点。”
他笑了笑,“把我当成你的学生好了,如果我最后成绩合格的话,可以答应让路柏川做你的男朋友吗?”
黎念仰着脸,直直地望进他眼底,在这一刻什么都没有想。
她曾后悔任由自己的贪心膨胀到难以挽回的程度,曾决定要和路柏川重新变作陌生人,然而现在,她看着路柏川的眼睛,看到那里淡淡的笑影和朦胧的爱意,终于不再忐忑,不再怀疑——路柏川是喜欢黎念的,是愿意等黎念点头的,甚至慢一点也没关系,她在路柏川那里同样拥有别人没有的特权。
梦中都不敢出现的妄想,如今成了现实,成为了她触手可及的存在。
黎念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但面前的路柏川忽然就笑了,是那种有点勾人的笑,眸光从长睫中垂落,缠缠绕绕,他声音里笑意明显,“好乖。”
尽管他主动要求黎念苛刻,但两人都清楚,她是苛刻不起来的,黎念老师是相当宽容的,又很容易心软,就算路柏川真的是个差生,只要装装可怜,拜托老师对他好一点,黎念就会毫不犹豫给他加分。
从一开始,路柏川就不可能在黎念这里拿到糟糕的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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