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姜云染,祁晏初的心情有些复杂。
不愿多想。
敷衍了一句,“云染自是没有你这般善解人意。”
秦若瑶看着他的脸色,见他心不在焉,莫名觉得他此刻在想姜云染。
不知怎么,就说道:“这么多好东西,要不,我们挑上一两件当掉,将夫人的那一千二百两还上,也好将借据拿回来。”
“你说什么?”
祁晏初怀疑自己听错了。
毕竟秦若瑶在他心中,就如明珠皎月一般纯洁无瑕。
怎么会谋算别人的嫁妆?
秦若瑶见他脸色不对,赶忙解释,“晏初哥哥,你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着,那张借据的事若传出去,会有损你的官声。”
“你与夫人到底是夫妻,夫妻一体,夫人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是啊,夫妻一体。
连若瑶都懂的道理,姜云染又怎么可能不懂?
但她还是逼着他,当众写了那张借据。
可曾有一刻站在他的立场,为他考虑过半分?
眼看祁晏初的脸色有缓和,秦若瑶又道:“咱们先把那张借据的银子还上,等赏赐下来,再把当掉的东西赎回来不就行了?”
“当然,我只是不想晏初哥哥心烦,才出了这么个笨主意。你要是不想听,我便不说了,好不好?”
说着,她又偷偷观察了一下祁晏初的脸色。
见他泄了怒气,主动靠过去投入他的怀抱。
“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办妥的。万一被人发现了,那也是我的错,和晏初哥哥没有任何关系。”
闻言,祁晏初抬手揽住她,苦笑道:“你是为我着想,我怎么能……”
“不,这件事还是让若瑶办最好,绝对不能牵连你,没有什么比你的声誉更重要。”
祁晏初感动得一塌糊涂,他哪里知道,秦若瑶是生怕他不答应。
要知道她想当的,可不止一两件。
东西好不容易落到她的手里,怎么可能再傻兮兮地还回去?
鹣鲽院。
看着自家姑娘回来后一语不发,青芝和紫芙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些着急。
想知道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按理来说,姑娘已经知道将军府的人是个什么德行了,怎么可能顺从地把自己的嫁妆单子拱手相送?
那跟把自己的嫁妆白送给他们有什么区别?
等了一会儿,青芝先憋不住了,顶着红肿的脸问道:“姑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快要急死奴婢了!”
姜云染放下手中的书,弯起一抹浸着凉意的笑,“别急,很快你们就知道了。大婚降至,我该送一份厚礼给他们才是。”
“紫芙,昭阳公主的寿辰是不是快到了?”她问道。
紫芙愣了一下,点点头,“是快要到了,就在六月初五,奴婢已经把寿礼备好了。”
“好,明日,你替我去办件事。”
紫芙一开始还不太清楚自家姑娘是怎么想的,直到第二天她照着姑娘的吩咐去办事,还有些云里雾里。
但该做的,她一点没少做,回去复命道:“姑娘,你让奴婢传的话已经散播出去了,真的会有用吗?”
“鱼饵已经撒下,咱们等着就是了。”
姜云染不急。
青芝和紫芙见姑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傍晚。
被姜云染派去守着私库的紫芙气冲冲地回了院子,气得浑身发抖。
青芝知道她一向性子稳重,见她气成这样,问道:“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姑娘让我守着库房,说要是将军过来搬嫁妆,就让他拿走。谁知来的是那个姓秦的,一来就……”
“就怎么样?”青芝脸色微变。
紫芙看了眼姜云染,见她面不改色,咬了咬唇,道:“那姓秦的让我将所有的箱子一一打开,她在那里挑三拣四,专捡名贵的要不说,还……”
“还怎么了?”青芝追问。
“还让我给她腾出几个大箱子,说夫人大气,婚礼当日她有面子了,别人便会高看将军府,也是在给夫人长脸!”
“呸!什么东西!”
“她还一搬,就搬走了一大半!”
这才是紫芙最气的地方,什么秦将军的嫡女,根本就是个贪心的破落户。
姜云染见紫芙气坏了,忙叫青芝给她端了一碗沙糖绿豆,“来,降降火气。”
“姑娘,你怎么一点都不气?奴婢听了都要气死了!”
青芝气得呼呼直喘,心里为姑娘叫屈,这也太欺负人了,将军府的人到底还要不要脸?
姜云染道:“别人就是想让咱们生气,咱们不气,他们就白忙活一场。不过,你们放心,你们姑娘也不是泥捏的。”
等着瞧好了。
接下来的两日,除了每日必须要处理的杂务,姜云染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
原本她在等着鱼饵的作用慢慢发酵,没想到竟然还会有意外之喜。
到了该巡视铺子的时候,姜云染坐上了准备好的马车。
但今日她并不是只巡视嫁妆里的铺子,还另外去了一间当铺。
当铺是祖母送给她的,并没有记在嫁妆单子里,只希望将来若有个什么变化,她不至于没有财产傍身。
而她之所以会去那家当铺,则是因为掌柜的给她递了消息,说有要事禀报。
找个理由打发走车夫,姜云染在紫芙的陪同下进了当铺的后门。
苏掌柜一见到小主子,就把她引到了一间厢房里。
桌上摆着一个鼓鼓的包袱。
“苏掌柜,这就是你说的要事?”姜云染不太明白。
在她的印象里,苏掌柜一向沉稳有度,应该不至于这么没有分寸。
苏掌柜笑笑,亲自走过去打开包裹,里面赫然放着几件金器和金首饰。
“这……这不都是姑娘的嫁妆吗?”
紫芙翻看了一番,傻眼了。
姑娘的嫁妆怎么会在这里?
苏掌柜道:“是姑娘的,那便没错了。这些东西都是东祥当铺的王掌柜亲自送来的,说这些都是死当,当的价钱很高。对了,这是当票。”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叠当票。
“王掌柜还说,来的是一位戴着帷帽的夫人,当了东西却没有拿走当票,似乎只是要银子。匆匆来,匆匆走,很是小心谨慎。”
“看来,咱们也要跑一趟东祥当铺了。”
姜云染看得出来,那当铺的东家是在向自己示好。
可她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人家却把她了解得透透的。
连这里是她的产业都知道。
这种摸不清对方底细的感觉不好,让人很不踏实。
姜云染让紫芙把包袱带上,另外租了一辆马车,去了东祥当铺。
为了掩饰身份,她也戴着一顶帷帽。
进门后,她并没有马上去典当处,而是在里面逛了起来。
王掌柜几乎是一瞬间就注意到了她,跟小伙计交代了一句,就跑到了后院。
隔着一道门,对里面禀报道:“东家,那批当品的主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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