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过来,崔姝言就睁开了眼睛,甚至,还挡开谢行渊的手,完全凭借自己的力量坐了起来。
她面色平静,拢了拢耳边散落的发丝,问道:“王爷,我哥哥失踪的事情,你从头讲起吧。我想知道。”
谢行渊艰难地点了点头:“你哥哥回京的路上,路过同州,被伪装成山匪的人劫道,进而引发冲突。我的人寻访到几个砍柴的人和猎户,他们证实,那些人一路追杀,追着你哥哥他们往深山里去了。只是同州当地山深林密,野兽又多,查找起来很是不便。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继续追查下去。”
还是那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件事,总得有一个结果才行。
崔姝言点点头,起身穿鞋。
谢行渊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茫然地看着她。
却突然瞧见她身子下移,朝着他跪了下去。
谢行渊伸开双臂将她托起,心疼道:“姝言,你这是做什么?”
“多谢。”
她只是,想向谢行渊表达她的谢意。
他能帮着她寻找哥哥的下落,她真的很感激。
“姝言,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
崔姝言平静地坐下,看着谢行渊:“王爷,我有一事相求。”
“你我之间,不必说求这个字。有什么事,你只管说也就是了。但凡是我能做到的,自当竭尽全力。”谢行渊郑重道。
“请你……”说着,崔姝言停顿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已经有些哽咽,“请你将泽儿接回王府,好生照看。”
谢行渊身子一震:“你、你想做什么?”
崔姝言面色淡然,语气更是无比平静:“这世上,没有杀了人还不用担责的道理。”
哪怕她身份低微,哪怕她人手不足,哪怕她命如蝼蚁,她也要争一争,搏一搏,斗一斗,为哥哥,也为她自己。
多年来,哥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一日日努力着,为的,就是到京城来,为她遮风挡雨,可二人才见了这不过半年的时间,哥哥就下落不明。
他本是前途光明的状元郎啊。
如果不是出了这件事,他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可现在,他却生死不知。
或许,他活了下来。
又或许,他被人杀死在密林深处,身体被野兽啃食,尸骨无存。
或许……
余下的,崔姝言不敢再去想。
她心里很清楚,哥哥活下来的希望是很渺茫的。
因为,如果哥哥还活着,一定会回来找她的。
再者,谢行渊往同州派了那么多人,但凡是哥哥还活着,这么久了,总该查到一些消息才是。
这一刻,崔姝言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因为每想一次,心里就更疼一分。
最终,她攥着自己的心口,痛哭失声。
谢行渊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
这一刻,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她才好。
说白了,任何安慰人的话,终究是轻飘飘的。
在这样的大事面前,他安慰不了她。
现如今他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在她痛哭不止的时候,把她牢牢拥入怀中,用自己的动作告诉她,他在。
崔姝言酣畅淋漓地哭了一场,哭过之后,她拿袖子擦了擦眼睛,继续说回原来的话题:“王爷,还请您暂时将泽儿养在王府,需要的时候,我会去看他的。”
说着,崔姝言的眼睛更红了几分。
泽儿就是她的命,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她是不会也不想和泽儿分开的。
可接下来,她要做的事却是万分凶险的。
她不能带着泽儿去冒险。
在这个时候,把泽儿送去守卫森严的谢王府,是最明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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