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人。
夏桉左右看了看,赶忙跳下大石,从一旁拾起一个将近一人长的木棍。
“你,你是谁,你不要乱动。”
她心里突然有些忐忑,此人若是个登徒子,在这处隐蔽的地方,周围一个人已没有,她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恐会吃亏。
她拿着棍子警惕地缓缓后退。
树丛里的人却是一下子翻滚了一下。
夏桉心里一个激灵,脚底瞬间有些发软,猛得转身便准备跑。
结果,“嘭”,抱着棍子,撞到了一个人胸膛上。
满眼的湖蓝色。
夏桉:“……”
第一反应,他怎么会在这?
第二反应,还好他在这!
霎时间,心里的惶恐退去,夏桉在那人胸前低眸驻了片刻,赶忙与他分开。
保持规矩的距离。
手里的木棍依然紧紧握在手里。
盛枷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灌木丛里的身影。
伸手想取走她手里的木棍。
夏桉却是攥得紧紧地,任盛枷这种力气,一下子竟是没有从她手里夺过来。
夏桉目光闪烁,心下还是有些不安:“那边,那边好像有个登徒子。”
盛枷还从未见过她有如此胆怯的一面。
印象里,她就不知道什么叫怕。
与她对视片刻,盛枷看向那边倒地的身影。
他几步走了过去,灌木丛中的人又往里面缩了缩。
只听盛枷低眉看向那人的脸,然后颇为意外地道:“五殿下?”
“啊。”夏桉一下子定在了原地。
片刻后,她猛得将手里的棍子远远丢了出去。
可是,五皇子躺在灌木丛里做什么?
不对,夏桉似乎意识到问题好像不简单,赶忙也快步走了过去,看到了在灌木丛中挣扎的人。
只见萧易燃此时满脸布满红色斑点,呼吸很急促,整个人表情很是痛苦,像是正在遭受难耐地折磨。
果然。
这是,对酒水不耐受的反应?
这世上有一种人,是天生喝不了酒的,喝了酒之后,皮肤会起红疹,伴有瘙痒、肿胀等症状。
严重的还会直接导致死亡。
而刚刚她听到,宴席上萧易燃本是拒绝喝酒的,最后在众人的劝说下才不得不喝。
萧易燃此时用手使劲挠着胳膊上的一片红肿的皮肤,对他们二人道:“你们走,就当没见过本殿。”
夏桉此时才意识到,刚刚萧易燃其实是躲在这里的。
一直感受到威胁的,其实是他。
萧易燃对外只说自己不喝酒,却应没有人知道,他不是不喜欢喝,而是不能喝。
皇族的人,都不能将自己的弱点暴露于人前,他哪怕是痛苦难忍,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这个弱处。
所以他才不得已喝了酒之后,一个人躲在这里。
似乎想一个人扛过去。
像他这种体质,酒水到了他的身体里,其实就变成了酒毒。
反应因人而异,事情也可大可小。
但看萧易燃这个反应,显然他属于很严重的那一种。
若是拖下去,或晕厥,或窒息,后果难以预料。
盛枷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问夏桉:“你可知道这如何诊治?”
夏桉默了默,赶忙从袖中抽出随身带着的银针,蹲下身。
“五殿下,你继续这样下去,恐会有危险,我现在必须先为你施针,帮你控住住酒毒。”
说着,她便要去扶萧易燃的头。
萧易燃整个身体此时抱成一团,朝一旁滚了过去。
声音隐忍难耐:“我没事,你们赶紧走。”
这时,盛枷蹲下身,用力将萧易燃扶了起来,让他斜倚在自己的身上。
“殿下,此症不能硬撑,性命要紧。”
然后对着夏桉点了下头。
夏桉赶忙抽出一根银针,在萧易燃的头顶先施了一针。
接着,又在盛枷的帮衬下,在他的心口处施了几针。
这几针,至少可以消减痛苦,暂时保他性命无虞。
不多时,萧易瑾果然不再像刚才那样躁动。
抓挠的动作渐渐停止,紧拧的眉心也舒展了一些。
夏桉道:“这几针可以暂时缓解殿下身上的不适,要彻底解除殿下身上的酒毒,还需得一味东西,”夏桉四处看看,“等我一下。”
还好这里草木茂盛,应该有她要找的东西。
她顺着灌木丛往里走,走了大约几十步,果然看到了几株盛开的紫色葛花。
她连忙伸手采了几朵,快步朝回走。
来到萧易燃身前,她将手里的花递给他:“殿下,这个可解酒毒,你快吃下它。”
萧易燃看着夏桉手里的一簇紫色花朵。
眼里露出一丝怀疑之色:“这个是什么?”
“葛花。殿下应该听说过。”
萧易燃殿里确是备着葛花,但因他幼时碰酒,差一点丢了性命。自此之后,他再也没有碰过酒,也没有用过。
所以并不知道葛花究竟长什么样子。
但今日到这种地步,他不得已喝下了一盅酒。
原以为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或许能够承受住酒水的反应。
不想反应竟还是这般强烈。
他感觉到不对劲,就开始往无人的地方走。一直走到了这处偏僻之处。
因为母妃和父皇告诉过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这个弱处。
可是,这次的反应竟远远超出了他想象,原以为可以像幼时一样慢慢挺过去,但刚刚在草丛里,他几次觉得呼吸极为困难,心想自己或许要死在这里了。不曾想,夏桉和盛枷竟然先后出现在了这里。
对于盛枷,他其实印象不算坏。
至于夏桉,上次与她有过两面之缘。
一次是朝会之上,她着实令他刮目相看。
另一次是在清风醉,那日,路旁晕倒一位老者,她不仅不嫌弃老者一身汗臭味,上前去施救,还愿意放下身段想为他渡气。
萧易燃虚弱地看着夏桉递过来的葛花。
缓缓伸手接了过来,然后一把塞进了嘴里,嚼了起来。
总觉得,她是可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