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胜目光落在宋巍的脸上,眼底满是警惕与探究。
他可不能让“弟弟”的婚礼出了岔子。
否则,母亲得撕了他。
“原来如此!”宋巍听了蒋胜的话,哽咽着应了一句,胸口闷痛到几乎站不稳。
原来,规矩是可以为新人让步的。
“宸家真是家风清明,宸老夫人又宽厚又面善。
瞧瞧她与小孙子相处就能看出来,老夫人一定是个好婆母,好母亲,更是一个好祖母。”
“谢谢您,母亲她确实心软面善,不过弟妹也是极好的女子。
最主要的是,我弟弟他喜欢的很!我弟弟喜欢的女子,咱们一家自然也是爱屋及乌啦!”
蒋胜一边说一边又倒了杯酒,“来,大家吃好喝好,玩的尽兴啊!没有新郎官儿陪,我这个大哥在,也不会怠慢了诸位的!”
“好!宸公子痛快,干了!”
一席话,宾主尽欢,唯一浑身痛的要死的,只有宋巍一人。
他端起酒杯,慌乱的喝了一杯后,胡乱找个借口,“宸公子,恭喜啊,我看到宸公子府上如此热闹,想起我成亲时,怠慢了我的妻子,一时情难自禁,倒是让诸位见笑了!”
他说这话时,心痛的要死,可他却还是硬撑着说了。
他怕自己反常,让他们误会意意。
让他们败坏了她的名声。
“不会不会!”蒋胜连连说道。
咱们呐,只要好好对妻儿好,这女人啊,我最是心软了,她嘴上说着在乎,其实只要你对她好,那些俗物,贫苦,她们啊,还真是不甚在意。
“说的是,我成亲那年,衣裳都是借的,我家里头那位,也没嫌弃我,照样给我生孩子操持生计。
我干活回家摘一把野花,她都能高兴搞半天嘞!”
“我家也是,那时候,睡的还是干板床嘞,现在什么都有了,虽没有大富大贵,但是日子,总过得去了!”
几人叽叽喳喳,又从眼前说到了过去,开始忆苦思甜。
可宋巍的心,却越发的被撕扯的疼痛难耐。
他来时,忍着泪意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随着人群往前,努力憋着心脏的抽疼与眼泪。
悄悄混在宾客当中,竭尽全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在正常一点,像是一位前来恭喜的普通宾客。
可他颤栗的双腿不听话的抖动着,心像更是是被钝器一点点的割开,撕扯,丢弃,踩碎,再碾成泥。
桌上的男人攀比似的,诉说着成亲的贫瘠与苦难。
而宋巍浑浑噩噩的听着这一切,心,死在了这一天。
只留下一具躯壳,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毫意义的留在世上。
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十八岁的宋巍,还是自己其实活了一辈子,又回到原点,来找寻他的意意。
被马鞍磨破的大腿内侧,血痂已经随着他的狂奔裂开。
每走一步,便步履艰难,疼痛难忍,可他却觉得,还不够疼。
因为他的心,更疼!
肉体的疼,抵不上他心脏抽疼的万分之一。
他听着宾客的恭贺声,看着上面妇人慈祥的笑容,望着满院大红色的灯笼,忍不住想,他当初,是不是太寒酸了?
简陋的宅子,扭曲的父母,刁钻刻薄的妹妹,他宋巍,除了他自以为的一颗真心。
其实, 他什么也没有给她。
他 ……想到他混蛋到连那点唯一拿得出手的感情,也亲自折腾没了的时候
他的心再次抽疼,像是被人狠狠捏住揉碎了一样,疼的他直不起腰来。
他借着弯腰的动作,让眼泪直直落在地上,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躲在角落里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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