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万生面色黑如锅底,这次,他的脚像是被灌了铅似的,半晌都没能抬起来。
赖氏的面色也霎时变得十分难看。
谷开阳的名声臭不臭的她不关心,但她却关心自己一双儿女的未来与前程!
现在,若是谷开阳的这桩官司真的闹开,闹大了,谷家的名声必然会受损。
她的女儿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这件事一出,自己女儿岂不是要被这小畜生带累,说不到好亲事?
赖氏一急,当即就拽着了谷万生的袖子,急急喊道:“老爷……”
谷万生也觉得有些后悔了。
方才还没有这些人证,谷万生还能理直气壮地对簿公堂,即便自己儿子真的做了什么,牧志飞也没有证据。
但现在,这些人证都活生生地出现在这儿,他们一个个都还这么态度坚决,半点都不像是说谎了的样子。
更关键的是,谷万生对自己儿子也并没有多少信心。
这样的情势之下,他若是还执意把事情闹到公堂去,那最后最可能的结局是,他丢尽脸面,谷家的清誉也尽数被毁。
谷万生开始后悔了,他不想把事情闹大。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又怎么做得出退让?
尤其是牧志飞还这么咄咄逼人,自己主动退让,那自己一辈子的颜面,就全都丢尽了!
谷万生正僵持着,不知该如何动作。
牧志贤见此,正打算主动上前,给谷万生递梯子,把这件事顺顺当当地圆过去,也正好卖他一个好。
还没等牧志贤开口,谷开阳就已经被吓得软了腿。
他直接“扑通”一下就软了身子,期期艾艾地哭丧着脸,“爹,儿子错了,不要去见官,不能去见官啊……”
谷开阳此时是真的被吓破了胆,他万万没想到这些平日里这么追捧他的人,竟然会临阵倒戈,齐齐指认他。
谷开阳一下就想到了以前他做过的一些混账事,这些人可都知道。
若是到时候见了官,他们把自己更多的底细都抖出来,那他岂不是要挨板子,蹲大牢?
那对谷开阳来说,简直太可怕了。
谷开阳哭得一
把鼻涕一把泪,“这件事,原本也不是我的本意!
是有人主动找到我,让我这么做的啊!我就只是一时色迷了心窍,这才动了歪心思罢了。
若是真的要算,也应该是去找那个人算账,根本不能算到我的头上啊!”
谷开阳这一番话,便是亲口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更是道出了另外一个内情。
牧志飞听了,当即沉了脸。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清楚,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
谷开阳磕磕巴巴地开口,“我,我也不,不知道……对方就,就是个脸生的汉子,他找到我,跟我说了这件事。
他说,他家主子跟牧大小姐有旧怨,不想让她好过,这才寻到我,想跟我合作。
我原本也不信,怀疑他是诓我,但他说得言之凿凿,对牧大小姐的诸多事情都十分了解,我,我这才信了……”
牧志飞被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砸得头晕眼花,更觉得胸中愈发气血翻涌。
谷万生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时之间,不觉狠狠瞪了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眼。
但事实若真如此,若能找出那个暗中指使的人,也能转移了落在他们身上的炮火。
谷万生当即就抢先追问,“那个人长什么样?身上可有什么特征?”
谷开阳回忆着,但那人长得实在平平无奇,他颠三倒四地描述了一番,根本描述不到点子上。
照着他那描述,便是随便到街上拽来一个汉子,也都能对得上。
谷万生直接道:“你把人画出来!”
谷开阳脸上明显露出心虚之样。
就凭他的画技,只怕……
但事到临头,也容不得他推拒。
笔墨纸砚很快准备好,所有人都盯着他,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提笔。
一番回想,他艰难下笔。
半晌,他才期期艾艾地开口,“画好了。”
牧志飞和谷万生第一时间凑上去看,顿时黑了脸。
其余人看到那幅画作,也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色。
真要照着这个模样找出来的人,怕是个鬼吧!
谷万生越发觉得自己的老脸被丢尽了。
“你画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谷开阳被训得几乎把脑袋都垂到了地上去了,整个人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儿子的画技,只能画成这样……”
谷万生怒极,“你以前学的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丢人,简直丢人!
牧志飞冷冷看着他们,满含嘲讽。
“谷大人现在才想起来教育儿子,未免有些太晚了吧!”
谷万生哪里听不出他的阴阳怪气,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谷万生却是根本没法还击。
谁让他的儿子不成器,把这么一个天大的把柄落到别人手中!
牧志贤当即上前打圆场,“此事谷公子的确有做得不对之处,但更可恶的,该是那个暗中唆使谋划之人才是。
谷公子只不过是被那人怂恿,当了枪使罢了。”
牧志贤这主动打圆场递台阶的话,总算让谷万生心里头舒坦了些。
但牧志飞却半点都不想和稀泥,“呵,谷公子若是没有那等龌龊心思,旁人便是再怎么唆使怂恿也不会生出歹念。”
牧志飞的话,成功让谷万生的面色又难看了几分。
牧志贤当即一把拽住牧志飞,把他拽到了一边,压低了声音道。
“二弟,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为嫣然的亲事考虑。
事已至此,嫣然是必须要嫁入谷家不可的了,你现在跟谷大人闹得太僵,以后让嫣然嫁过去之后如何自处?
难道你就不担心她在谷家受到刁难吗?”
牧志飞的神色并没有因为牧志贤的话而和缓。
他自有自己的一番见解,“我与谷万生积怨甚深,若是我在他们面前太过伏低做小,反而更会让他们轻慢了嫣然。
相反,这件事本就是那谷公子理亏,是谷家不占理。
我腰杆挺直,态度强硬,他们才会有所忌惮,不敢太过刁难我牧家的姑娘!”
牧志贤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