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已经站立不稳,摇摇欲坠抓住他的手。
“战京!战京!”
她一直重复着他的名字,瞳孔仿佛已经失焦,只是一直流泪,哭泣。
“卿卿!卿卿你怎么了?”
孟战京伸出胳膊将周思卿抱在怀中。
他摸着她微微发烫的额头,语气里满是焦急与担忧。
怎么回事?
明明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甚至刚才还与他聊天说笑,一眨眼功夫,怎么……怎么就发烧了呢?
“医生!快叫医生过来!”
看着周思卿在自己怀中晕厥,孟战京的心在这一刻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疼到他几乎难以呼吸。
他随手抓住身边的战士,急声吩咐道:“快去找医生!”
因为今日这趟军列还运载有烈士遗骸,为了防止家属悲伤过度出现意外,所以有医务人员在现场值勤。
不多会儿,几名医生抬着担架赶过来。
其中就有在现场指挥工作的王雪绒。
看到躺在地上的人是自己儿媳,她的脸色顿时变了。
“思卿这是……快,马上救人!”
周思卿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境从孟澜海捧着亲骨肉的遗骸开始,到王雪绒抚摸着孟战京的骨灰盒,脸上没有一滴泪。
她只是叫着孟战京的名字,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战京,妈来接你回家了!”
王雪绒抱着那冰凉的骨灰盒,没有像送其他烈士一样将他直接送进烈士陵园里。
她把孟战京的骨灰盒带回了家,放在他卧室的书桌上,与装着头发的盒子摆在一起。
桌上放着一封遗书,上面是孟战京龙飞凤舞的笔迹。
“妈,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儿子已经光荣牺牲了,您不必难过,也不必想念,儿子化作山川河流,永远驻守在了南疆。”
“妈,儿子不孝,不能实现您的心愿,不能给您娶个乖巧可爱的媳妇儿,不能给您生个乖巧可爱的孙女,对不起。”
“妈,我桌上那束长发不必留着了,您将那束长发与我一同埋葬吧,若是有来世,我希望,能再遇到她!”
……
孟战京被葬入了烈士陵园里。
临下葬前一天,王雪绒找到周思卿与周嘉彤居住的房子。
“我找周思卿!”
儿子对这个女孩惦念暗恋许多年,现在他长眠在南疆的绵延山川里,她作为母亲,想最后为儿子做点什么。
比如,让儿子朝思暮想多年的女孩送他最后一程,还有,她私心想让女孩知道,有个叫孟战京的男孩曾那么炙热爱过她。
“我儿子去世了,周思卿对他而言很重要,我想……想请她去参加我儿子的葬礼。”
“你是不是有病?你儿子死了就死了,你不好好在家哭坟,跑到别人家门口嚎什么?”
周嘉彤指着一夕之间发丝尽白的王雪绒怒骂。
“瞧你这德行,生的儿子也是短命鬼,滚滚滚!真晦气!”
周嘉彤极其恶毒怒骂着,重重摔上了门。
而厨房里,周思卿正在炒菜,铲子与炒锅碰撞发出的噪音,让她没有听清楚外面的谈话声。
炒好菜端上桌,她随口问周嘉彤。
“刚才有人敲门?谁啊?”
周嘉彤不说话,将桌上唯一一盘肉菜全倒在自己碗中,笑得极其恶毒。
第二日,孟战京被安葬进烈士陵园里。
他最终也没等到心爱的女孩来送他一程,何其遗憾呢?
冬月的天气,却电闪雷鸣狂风肆虐,王雪绒静静看着墓碑上儿子的照片,她笑笑,回头望向丈夫。
“澜海,我好像……看到孩子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