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豫拿起梳子,看着床上没有巴掌大的小人,一时还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怕控制不好力道,也担心弄疼她。
宽大舒适的床垫上,一大一小僵持着。
男人冷峻的眉峰皱起,平时本就沉冷俊美的脸庞更加显得严肃,他拿着梳子的表情,竟比在秦氏董事会上做决策还要凝重。
阿黛迟迟没见秦豫有动作,忍不住转身,刚一转身就被人捏住后颈脖强行转回去,紧接着就是男人的一声低斥。
“别动。”
在某人的强势霸道下,阿黛只能乖乖坐着,眼珠子轱辘转两圈,心里想着是不是被自己猜对了,其实秦豫他不会梳头……
他自己头发那么短,平时都是随意刮两下就出门了,不会梳长发也不奇怪。
原来强大如秦豫也并不是无所不能的,阿黛轻叹一口气。
为了避免自己的一头漂亮秀发再次遭受摧残,阿黛在秦豫即将下手的时候及时转身回去,双手快速拢住垂到床上的发尾递给他,“这样拿着,梳下面。”
秦豫看着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默默接过她递过来的发尾。
阿黛满意地拍拍他的手,叮嘱道:“力气不要太大,顺着头发生长的方向梳。”
“好了,快开始吧,等会要下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阿黛转过身背对他。
低眼看着背对自己的小人儿,脑袋很圆,墨黑色的长发整个铺下来垂到床上,想到她一本正经教他做事的模样,秦豫心中不微漾,她使唤他越来越娴熟了。
人小胆子大,他竟还挺受用,秦豫无奈,或许他真着她的道了。
长指轻轻掬起她长发,一手拿着梳子,眼神专注,用梳子最尽头的一角缓缓从颈部处梳下去,秦豫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发现她没有任何不适才接着往下梳。
万事开头难,秦豫本就学习能力强大,很快他就掌握好力道,从头梳到尾,虽然中间有几次不小心梳齿戳到她的头皮,但总体而言秦豫初次梳头算是圆满成功。
头发被梳顺畅后软软披在脑后,乌黑发亮如同一匹上好的绸缎。
秦豫上下打量,效果还算满意。
“好了。”
他薄唇启合,下床拿着梳子走向浴室,一身清冷出尘的气质与他手中的梳子总有种格格不入的割裂感。
阿黛目送他的背影,双手举起来摸头顶,头发顺滑,毛躁躁的感觉已经没有了,没想到秦豫梳头发也是有天赋异禀。
她只是口头教学,没想到他直接学会。
不一会儿,秦豫从洗浴室走出来,朝她伸出手,“楼下已经清场,不会有人看到你的样子,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注意点。”
“我可以待在香炉里啊,七天而已,我能坚持的。”阿黛信誓旦旦着说道。
秦豫低道:“随你。”
“放心吧,我会藏好的。”
阿黛向他保证,动作利落爬上他的掌心,温度比刚才凉一些,应该是清洗过的缘故,她能嗅到一股淡淡薄荷香味。
新家真的好大,秦豫坐电梯下楼,在电梯里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金碧辉煌的大柱子,各种华丽精致的家具,以及更远处的湛蓝色湖泊、翠绿色山峰。
一望无际的美景,阿黛看得移不开眼。
楼下餐厅比阿黛预想的还要大,四周的石雕壁画庄严肃穆,中间有一株超过五米高的花灯被三根钢绳吊着,每一片花瓣都在发光,精致而震撼,金白色的餐桌快要望不到尽头,秦豫坐下后将她放到桌上。
阿黛目光很快被侧边白瓷碟子上焦黄的四方形肉块吸引,周边点缀着一些水果、蔬菜和酱汁,气味香甜,色泽诱人。
阿黛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不饿也不需要吃饭,可是肉太香了,她嘴馋得不行。
秦豫瞧见她这一副馋嘴猫儿的表情,忍俊不禁,抬手用刀叉切下一小块肉,沾一些酱汁后递到她嘴边。
“试试。”
看到肉就两眼放光,阿黛迫不及待一口咬上去,没想到刚咀嚼两下就面露难色。
“怎么了?”秦豫凝眉问。
阿黛艰难把嘴里的肉吞下去,仿佛用尽所有力气,整张小脸都皱起来,嘴边递过来一杯果汁,她想也没想直接张嘴往里灌,香甜的汁水冲淡喉咙涌上的血腥味。
等到她轻推杯沿,秦豫才收回手。
阿黛憋红着小脸,缓和一会儿才捂着嘴巴慢吞吞道:“肉里面是生的,有腥味。”
这话说得有些委屈。
三分熟的牛肉是秦豫特意吩咐厨房做的,考虑到阿黛此时的情况,人小牙齿也脆,口感偏嫩对她更友好。
秦豫切下一块放进嘴里,在他尝来,牛肉嫩滑可口,血水不多,没有严重到像阿黛所说的难以下咽的血腥味。
阿黛看着他吃,疑惑地歪头,“你不觉得难吃吗?这块肉的味道好怪。”
闻着香,外面一层也香,里面竟然包裹着一块流着血水的生肉,真是诈骗!
阿黛恶狠狠盯着白瓷碟子中的肉块,仿佛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一点生血的味道而已,不影响肉的味道。”秦豫放下刀叉,眸子落到她身上带着探究,“你之前咬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味道怪?这回倒是挑食起来了。”
“不一样。”阿黛立马反驳。
想起她舔舐完伤口后神色迷离的状态,秦豫饶有兴致地追问:“哪里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阿黛自知舔舐他血液这件事不正常,她心底里是抵触和抗拒的,可是,每次都会被身体的本能操控。
她无比懊恼,又无力抵抗。
“你的……味道不一样。”支支吾吾半天,阿黛小声回答。
秦豫的血有种异香,丝丝缕缕渗入她的血肉,引诱迷惑着她的每一处神经,酥酥麻麻的,阿黛也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很奇怪。
她这副怯弱心虚、深怕他算账的小模样,秦豫有些怀疑不久前在楼上硬气教导他给她梳头的人是她吗?
“味道不同?”秦豫低语,转而问道,“其他人的你也尝过?”
“怎么可能!”阿黛摇头急于证明自己不是吸血狂魔,一双黑圆的大眼睛无辜而忐忑,“你忘了是你把我放出来的吗?我只是无意间吃到过你的。”
“我以后一定克制自己,绝不会伤害你。”阿黛努力向他展现自己的决心。
秦豫却是想到另一层,听禅大师说她生前是鲛人,如果是落泪成珠是她魂魄寄居在青玉香炉后依旧保持的能力,那么对血液的渴求,或许是她关于动物的一种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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