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冲面沉如水,死死盯着前方劫匪,脚下却是不停。
那贼人轻功卓绝、身法灵动,加之京城地形复杂,对方又占着先手,陈冲差一点追丢了。
后来惊动巡防营,借着众人的火把,他才勉强看到一点影子。
翻越城墙时,不知是因为带着建宁还是其他原因,那人似乎行动有些不便。
这个机会陈冲抓住,二人距离缩短了许多,是以那人出城后,一时也无法将他甩掉。
现在这个时代,并没有太浓重的环保意识,或者说,城防安全高于环保需求。
靠近城池的树木,绝对会被人为砍光,一方面是扩城时建材所需,另一方面、或者说主要原因,则是为了防止敌人围城时,就近伐木制作攻城器械。
京城是数朝古都,人口之密集天下罕见,城周植被本就稀疏,在数度扩城之后,离主城很远一段距离内,都没有了树木。
此地属于北方,在没有遮挡物之后,视野便更加开阔了。
今夜月色十分明亮,即便那贼人个子不高、身着灰衣,只要视力正常,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陈冲内力深厚,再横练外功大圆满后,体力更是无比悠长。
这一路追击之下,他速度不仅没有降下来,甚至因为对方体力消耗,两者之间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近。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中的怒火早已收敛,理智再次回归。
但这并不意味在抢回建宁后,这事就了结了,更不意味着要放对方一条生路。
很多人都是这样,在被人触怒之时,恨不得将对方立即击杀。
等情绪平静之后,虽不再想着让对方原地爆炸,却会想出种种恶毒手段,让对方痛苦不堪。
陈冲现在也是这样。
采花贼本就该杀,采到自己头上,更是罪该万死,在看到对方背影以后,他已经在心中琢磨,抓到对方后该怎么炮制了。
正在这时,一点细微的火光,映入了男人的眼底。
在极远的旷野中,一点橘黄色的光芒兀自跳动,旁边矗立着四个黑影。
他的第一反应是有埋伏,敌人还有接应的帮手。
随即,他又放下心来。
自己现在拥有四十年真气、大圆满化骨绵掌、大圆满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
用游戏来类比,自己就是一个高防御、高属性伤害、高普通攻击的猛男。
在这个世界中,单从武功方面来看,除了龙儿的《金蛇缠丝**》能勉强克制自己,陈近南、冯锡范都不一定是自己的对手。
再说,自己还能升级。
他看了一眼属性板,高达158点的侠义值熠熠生辉。
这么多底牌,有何惧哉?
陈冲低笑一声,猛地催动真气,和那贼人的距离再次拉近。
那人似是感受到压力,速度也快了一分,两人一追一逃,离那火光倒是越来越近了。
“师傅!”
离那火光还有三五十丈远,远远就听到一声惊呼。
陈冲定睛一看,只见远处那火光旁,影绰绰站着两人两马。
听到这声叫喊,他心中更加放松:如此年轻的徒弟,功夫不一定高到哪里去。
那贼师傅听到这声呼唤,似是打了鸡血一般,身法忽的又快了些,只见他身子几闪,将建宁丢给自己徒弟,那贼人的徒弟则大叫一声“接剑”,扔出了一把长剑。
随后就听“仓啷”声响,一道白光划破黑夜,那人手持利刃反向陈冲迎了上去。
“好贼子!”
陈冲舌绽春雷,一声暴喝的同时,双掌往前一推,两记化骨绵掌便向对方打去。
他沉腰送肩,双足猛地一弹,人已如炮弹般向对方撞去。
贼人斜拖长剑,身子一晃闪过化骨绵掌,再回过身时,陈冲已经如蛮犀巨象般冲到了近前。
他似是知道陈冲身负巨力,根本不敢硬接这一撞,下意识就往后退去。
陈冲皱皱眉,心中有些惊疑,此人如此躲闪,又在建宁如厕时偷袭,似乎不像临时起意。
莫非,这贼子一早就盯上自己了?
他猜的不错,从建宁和他离开少保府,他就一直跟在两人身后,陈冲如何上城墙,早看的一清二楚。
砖石夯土的城墙,陈冲都能一拳捣个窟窿,更何况是**凡胎?
对方力气本就大的可怕,又离着老远奔袭而来,再加上护体的横练罡气,这一下若是受实了,怕不是要把自己撞成肉泥?
虽然不敢硬接这一撞,但贼人也并非毫无应对手段,身形不断暴退的瞬间,手中利刃锋刃疾点,将陈冲周身要害笼罩其中,妄图让对手知难而退。
陈冲心中冷笑,再次缩阳入腹,不躲不避向前迎去,同时一招青龙探爪,抓向对方利刃。
贼人见此情形,心中不惊反喜,手腕急旋使出“绞”字诀。
这把护身宝剑,就是他敢返身冲杀的底气!
他手中的兵刃,是出自皇家大内的神兵利器,吹毛断发只是等闲,连铁甲都能一剑劈开,更何况是几根手指?
雪亮的神兵剑光舒展,在火光映照下,如同绽开了一朵金红牡丹。
这朵牡丹不仅绚丽夺目,更能夺人性命。
离二人战场不远处,那两个弟子一脸紧张,看着师傅大气也不敢喘。
他们见陈冲空手接师傅宝剑,心中嘲笑的同时,也有些暗暗欣喜——师傅赢定了。
二人拜师多年,自然清楚师傅的手段,随身宝剑更非俗品。
神兵利器对上肉掌,结果还用想?
这一道剑光,最少能削掉敌人手掌!
欣喜之下,二人大声欢呼:“师傅好棒!”
“师傅好厉害!”
几家欢喜几家愁,两人喝彩之时,一旁被制住的建宁却心急如焚。
建宁被偷袭时,那人没费什么力气,便轻而易举得手。
不过贼人另有所图,留她性命还有他用,也就没当即杀人,点穴更没下重手。
而建宁被抓之后,陈冲立即就察觉,随后便发了疯一般紧追不舍。
后有陈冲这个追兵,四周有鞑子八旗包围,如此情况之下,那人根本没机会再点一次穴道。
建宁生来锦衣玉食,加上自幼习练拳脚,功夫虽然不高明,但身体气血却极为旺盛。
她被人提在手里,爬墙跳屋、飞檐走壁,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一直处于不断抖动的状态。
被狂抖半个时辰,别说是被点了定身穴,哪怕是个活死人,也早被抖醒了。
不过建宁知道自己斤两,即便穴道早被气血冲开,也一直隐忍不发,生怕对方再次点穴,让自己没机会脱身。
看到陈冲硬接敌人利刃,她也顾不得隐藏自己,下意识便叫出了声。
“冲哥小心!”
说话间,剑刃已然加身。
“叮叮叮叮叮——”
五声金铁交加的脆响,看得众人惊掉大牙。
利刃在五指间搅动,就如同碰上了钢铁般,发出叮叮当当一阵乱响,陈冲那白皙的双掌,却没有丝毫伤痕。
“松手!”
陈冲一声爆喝,徒手抓住剑刃一拧。
只听“刺啦啦”一声,剑刃在刺耳的声音中被拧成麻花,随着“咔哒”一下,对方手中剑柄瞬间碎成一把木渣。
那贼人手掌吃痛,连忙松开剑柄,见陈冲当胸一爪袭来,他连忙矮身躲过,随后大袖一甩击在陈冲腿上,就要借力往后退去。
陈冲眼疾手快,一把薅住扫来衣袖,运爪如飞五指连揸,就要将捉住的手臂捏个稀碎。
不料连抓几下,却揸了个空——那贼人袖中,竟是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