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沫儿冲出了门,跑到那片荷花池边,拼命地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有太多的疑问没有答案,有太多的谜团解释不清楚。
痛定思痛,容沫儿开始思考。包公公为什么要下毒,容沫儿自问对待包公公光明磊落,从来没有生过嫌隙,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他不惜对自己下毒?他刚才说的“怎么会死”又是什么意思?
容沫儿与包公公不仅无冤无仇,还可以说是有恩有义同舟共济的亲朋好友,包公公没有任何理由要杀自己啊。
这回他下此毒手,正好是在自己得知莲儿是公主身份的风口浪尖,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容沫儿回想起昨日在太极殿听到窗外有响动,难道是他在门外偷听,知道了莲儿是荷珥格格的事实?
再联想到包公公昨天送酒酿时候的神情,难道说包公公为了留住莲儿,想要隐藏这个秘密,所以才不惜杀掉自己这个知情的人?可是他似乎对那毒药可以致人死命的结果是意外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细细想来,包公公身上确实有诸多疑点。当时陈公公要莲儿当对食,包公公竟然能凭借一己之力摆平这件事,而不让陈公公怀恨在心,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难道说他背后另有高人?那又是何人有这滔天的本领?
想了半天,容沫儿决定去找包公公想问个清楚。可当她再次见到对方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副疯疯癫癫,人不像人的样子。
包公公拿着几根麦穗自言自语,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将那发黑了的麦穗放到鼻尖嗅了嗅,顿时像是吸食了鸦片一般,徜徉在他欢乐的精神世界里。
容沫儿“包公公。”
包公公像没听到她一样,全神贯注地摆弄那几根麦穗。
容沫儿的语气顿时严厉起来“包公公,你为什么要下毒?”
包公公依旧没有理他。
容沫儿“谁让你下毒的?”
包公公无动于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容沫儿抢过麦穗,喊道“包公公!”
包公公一看麦穗被抢走了,顿时像发了疯,扑上去就要跟容沫儿打个你死我活。
容沫儿无奈,只好松了手。包公公夺回来那麦穗,如获至宝,放到自己的手心里,用手指抚摸着它,好像抚摸的不是一根草,而是莲儿的脸。
容沫儿对眼前的这个疯子又气又恨,是他害死了莲儿,他是最直接的刽子手。
然而,包公公是错杀,他的目标是自己,他比任何人都后悔让自己最心爱的人死在了自己手上。
容沫儿急切地想问出个所以然,可是以包公公现在的状态,不管是真疯还是假疯,都三缄其口,什么有效的信息都挖不出来。杀人偿命,可如果就这样将他斩首,万一他背后还有隐情,那真相便会石沉大海,永远都找不出来了。
为了不把事情弄大,打草惊蛇,容沫儿求纳兰云骞前来验尸,看看能不能查出来些什么。
纳兰云骞踏进久违的钟粹宫,依旧是翩翩君子,一尘不染。
两人许久未见,再一次开口说话还是为了公事。
纳兰云骞看到莲儿冰冷的尸首,眼眸上也蒙了一层雾,正义感也顺着那温柔的眼神流露了出来。他心想如果陈公公要求对食的时候,他能将莲儿收入自己的府中,那莲儿或许也不会是这样的下场。
经过对酒酿和尸体的检查,纳兰云骞得出了死因“莲儿姑娘中的是夹竹桃的毒。”
容沫儿“夹竹桃?”
纳兰云骞点了点头“毒量不大,发作缓慢,莲儿姑娘应该没有受到太多的痛苦。”
容沫儿想了想,问道“这种毒市面上能买到吗?”
纳兰云骞摇了摇头“夹竹桃很难培育,想要炼出这种毒药费时费力也费银子。想要人性命的毒药市面上能买到的有很多,比如说砒霜,没有必要选用夹竹桃这种昂贵稀少的毒药。”
这么一来就更坚定了容沫儿的设想,包公公不会是一个人作案。他如果单纯地想杀自己,用砒霜更简单,没有必要舍近求远,用他很难弄到的毒药。
整件事情或许真的还有一个帮凶,或者应该说是主谋。他说不定与苏太妃和荷珥格格的事情有关,能轻而易举地找到毒药,还能轻松地指使包公公。
如果真的是这样,敌人在暗处杀了自己的好姐妹,而容沫儿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容沫儿心想自己目前的处境不算安全,而包公公更加危险,随时都有可能被灭口。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到包公公这里戛然而止,作为唯一的证人,他就是破案的突破口。
容沫儿抬起头问道“纳兰大人,有一件事,奴婢想求您帮忙。”
纳兰云骞毫不推辞“请说。”
容沫儿“能否将包公公关在您的府中?宫里不太平,包公公又已经疯癫,奴婢担心”
纳兰云骞“你担心有人会杀人灭口?”
容沫儿点了点头“时间紧迫,想要撬开包公公的嘴需要时间,我担心被人先行一步。”
纳兰云骞不清楚事发详情,道“好,此事甚是蹊跷。依包公公对莲儿姑娘的情意,是不可能害死她的。现在看来,还是封锁消息,秘密调查地好。我也会到处看看,寻寻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治他的疯病。”
“多谢。”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保护自己,容沫儿又道,“还要有劳大人不要把莲儿的死因告诉别人。”
纳兰云骞“放心,对外我只说莲儿姑娘是猝死。”
容沫儿恭敬地道谢行礼,心里万幸还有纳兰云骞这个帮手。
纳兰云骞看见容沫儿脸色苍白,眼睛又红又肿的样子,忍不住心疼道“沫儿,你,你愿意跟我回府吗?”
容沫儿看向纳兰云骞的眼睛,那双温柔而温暖的眼神让容沫儿很想说声“好”,可是她还不能走。她还有没有完成的任务,没有弄清楚的谜团。
李妃的死,绿蕊的死,春桃的死,莲儿的死,一桩桩一件件都很诡谲,不能让她们白死,一定要为她们讨回公道。
容沫儿“大人的好意奴婢心领了,只是奴婢还有事情要办,娘娘也需要有人照顾,对不住了。”
纳兰云骞深情地凝望着容沫儿,恨不得抱住她,告诉她不必这么坚强,她可以依靠自己。然而自己的四肢却像僵硬了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容沫儿开心,才能让她幸福,才能让她依赖自己。
最后,纳兰云骞也只好说了一声“保重。”
容沫儿看到对方总会有一种莫名的心安,好像天塌下来会有他顶着一样,也轻轻道了声“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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