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南山看着被禁卫军押回来的三平,气就不打一处来。
“到底是让你溜了出去,啊,你真厉害。”
三平讪笑着将酒葫芦藏进衣兜里。
“我现在有理由怀疑,这小老七鬼精鬼精的,莫非是想把你们这两拖油瓶甩给我?”陈南山想着,“这也太精了。”
“嗐,救命之恩,你又不能以身相许,”三平滋了口酒,美滋滋地说,“照顾一下他的老弱病残也是分内的事。再说,你提刑司还欠他五千贯钱呢。”
他眼珠子一转:“神仙呢?这么小的事,就别惊动神仙了。咱爷俩谁跟谁呢。”
“哎,不对,你去沽个酒,你跑横桥那边去做什么?”陈南山疑惑地问,“那边既不卖酒,也不是回来的路,你……”
“嗐,那不是迷路了么?”三平信口说,“大街小街上的又没有人,我听到那边有动静,想着那边有人好去问问路呢,谁知道你们京都衙门里的人怎么都这么野蛮,一个个长得人模狗样的,上来就打,比小老七这个南蛮子还蛮。”
“这么一比,我们小老七不但眉清目秀,连性格都要好上几分,想他。”三平胡诌道。
不知道她的伤重到什么地步,现在又去了哪里。这猴子,就是太野了。
现在只希望小咕咕能带着药找到她。
还盼着她能给自己养老送终呢。
“好了,不跟你瞎扯了,”陈南山说,“李大人上朝之前对你们有安排,一会便会送你们去个地方, 在那里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往外说,还有,若是需要什么,只管和福叔说。”
三平:“看来这个福叔权利很大,不知道能不能给我沽几壶樊楼的眉寿,好想喝。”
陈南山:“四天之后,李大人会去看你们。”
三平:“为什么是四天之后,而不是三天之后也不是五天之后呢?”
陈南山好想捂住耳朵:“因为三天之后,官家束发。”
有些事,得在官家束发前有个结果。
比如梅家。
李昱白还没下朝回衙门,宫里对梅家的处置就出来了。
梅大小姐因嫉妒而杀死高家小姐,又为阻止他人进宫而伙同莫夫子下毒谋害其他佳丽;而户部员外梅伯符为保女儿安排家丁顶罪,两人罪恶深重,均不可饶恕,梅大小姐赐鸠酒,留全尸,随侍丫鬟婆子车夫杖毙;莫夫子杖毙;梅伯符革职,杖一百,流放岭南;梅家男丁革去功名,流放岭南;女眷及幼童皆贬为庶民,除女眷嫁妆外,其余全部家资皆用于赔偿受害者家属……
包括高家小姐在内的三位被害死的小姐均以县主之尊厚葬……
风姿不俗的前探花郎梅伯符下身浴血的被从宫门抬出来时,没人能再看得出这是曾经风靡整个京都的美男子。
梅家更是乱成一团,梅大少爷吵嚷着要去敲登高鼓鸣冤,却被赶来查抄的禁卫军拦住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昔日的家被抄得仅剩墙壁,又看着女眷被赶出府门,只痛喊了一句:“季川老弟,我悔之晚矣……”
……
被他点名的朱季川也正处在一片忙乱之中。
被捉获的受伤的刺客也死了,死于牙齿藏毒,这是豢养的死士常用的自裁方法。
而卖小七进府的牙行陈婆子不慌不忙的提供了全套的买卖身契和户籍信息。
“哎呦,大少爷,我是做小本正经生意的,我也不知道她是刺客来着,谁能想到刺客会冒名顶替去做一个恭桶丫头呢?”
恭房的李婆婆当着他的面都好惋惜:“哎呦,老奴这里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夜香妇了。哎,这么好的小妮子,怎么会是刺客呢?那说书的说刺客,不都得是那样那样的刺客样么?真是可惜了……”
被抢了粪车的夜香郞:“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出门我踩了狗屎走的狗屎运,我都没看清那人的模样就被打晕了,不过我醒来,兜里多了张银票子,还是一百两的呢。”
朱季川:“银票呢?”
夜香郞:“这位大少爷,这可是那人赔偿我的夜香和粪车的银钱,您可……”
木砚:“什么粪车和夜香能值一百贯钱?喏,这些赔你的粪车,银票子留下吧。”
干干净净的银票子上写的是——凭票取陕李再林足纹银一百两。
“去,查一查陕西路陕县叫李再林的人。”朱季川捏紧了银票,“上天入地也要将她找出来。”
……
三平和大武被带到了天清寺后的一个园子里。
园子倒不小,而且修建的规格看起来不低。
三平摸着用料考究的影壁御道,又看着这错落有致的园子,说了一句:“这里莫非是哪位皇亲国戚清修的地方?”
带路的福叔捏着嗓子,笑得柔和说得严肃:“等下无论看到什么,请两位不要惊慌。”
大武捏着个糖葫芦吃得正起劲,因此没说话。
三平努力维持着世外高人的风度,摸着三山羊胡子笑得一派仙风道骨。
福叔领着一路进了正屋,又走到一道珠帘前,恭恭敬敬的请示:“长公主,小郡王派人来了,说是请您务必赏脸让他们看一看,这是小郡王好不容易请来的神医。”
“哦,什么神医?难道还能让一只狸猫变成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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