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在这个关口将他堵截在这里,这般不忌讳身份,陈慈不得不多想,他忙掐了自己一把,痛得脸色一白,这才扮作有气无力的样子下了马车,看向来人:“请问阁下是?”
“蒙天奇是也!”龙飞军领蒙天奇看着故作病弱的陈慈,心中冷笑,老当益壮者岂是胡乱装几把就能蒙混过关的:“不识在下不打紧,可听说这金蛇?”
蒙天奇素来不苟言笑,此时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无半分诚心。
陈慈心中一激灵,脑子里不是没有闪过一个危险的可能,后背突冒出冷汗,他忙拱手道:“原是蒙统领,不知蒙统领可是奉了圣命前来?”
他也曾在朝堂为官,后辞官在家空得一个国丈的名头,看着女儿登上后位,外孙成为太子,养子被封镇北侯,官至统军大元帅,手握镇北军。
也看着陈家的男丁被一个个明升暗降或外派,平静的局面下暗流涌动,最近唐相那边的变化他也看在眼中,人虽已退,不在朝堂却有耳目,知晓得一清二楚。
陈家与唐家是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可他心里那点蠢蠢欲动的野心如燃不尽的炭火,高温炽烤下又被催得炙热,他看向蒙天奇,自他发问后,蒙天奇嘴角冰冷的笑意更盛。
“吾奉圣命前来给国丈奉上一礼,”蒙天奇扬起手来:“礼来!”
话音落下,身后一将策马而来,马蹄飞扬,尘土四起中将一个扎得紧实的麻袋扔到陈家马车前,下一刻,那蒙天奇看也不看他,率军离去!
那铿锵的马蹄声远去,灰尘扑面而来呛进他们的喉咙里,陈慈气急,待他咳嗽了几声方才好转,这才看着地上的麻袋,突听到那马夫惊叫道:“老爷,血!”
那麻袋底下正在渗血,浓稠的血腥味在空中散开,有那陈府护卫上前挑刀将麻袋挑开,一颗人头瞬时从里面滚出来,竟是早被斩首,头与尸身已经脱离!
此一幕惊得胆小些的小厮们惊叫着后退,那管家微闭上眼,再睁开时看得分明,那人分明是张虎,正是负责在外寻矿的先生,据说此人精通地质,又是风水先生,极得陈慈重用。
此人头颅在此,那岂不是?!
陈慈面色煞白,竟是蹬地后退几步,直到身子抵到马车上才停下,陛下,陛下知晓了!
“快,快上车,回隋城。”陈慈顾不得再去查看疑心发现有矿的地方,张虎尸身在此,可想而知那地方已被元帝知晓,不仅如此,恐是他的算盘也曝光。
不仅张虎,派向其它地方寻矿的人必定被除,若是元帝追究下来……此时的陈慈反倒希望今日所得消息不过是假,并未找到什么金旷,否则证据就在元帝眼前,陈家亡也!
那管事倒是比他冷静些:“老爷,若是真寻到了金矿,恐不是杀张虎这么简单。”
陈慈的心定了定,此番元帝定是已经知晓他的盘算,为何,他不是一门心思在寻思如何对付唐相么,怎突然将矛头对准他,此番就算没有金矿,只要抓到他派出去的人也能知晓。
元帝若是深究,陈家岂不是……
陈慈终是看到自个惨淡的前景,私采金矿罪同谋反!
陈慈在管事的搀扶下战战兢兢地上了马车,急速返回隋城,刚抵达陈府,就看到府门大开,下了马车便见洪公公走出来对他笑。
这一笑哪是笑,分明是取命的阎王来了,陈慈还没缓过来的那口气又悬起来了。
“陈太爷,陛下等您许久,里面请。”
那赵伦也随陛下出行,此时走过来,只是一记狠厉的眼神便让管事的让到一边,他半护半控制地将陈老太爷送入府中,这本是陈府,如今的陈慈反主为客,却不敢有半分不自在。
元帝端坐在陈府的厅堂里,手正微抚过坐着的椅把手,上好的黄花梨,手拂过后有余香,若是以舌尝之还有一股辣香,陈家不愧是望族,家大业大,这厅堂的家具也非凡物。
“陛下……老臣,不,老奴不知陛下造访,有失所迎,请陛下恕罪。”
洪公公一听,呸,还老奴,真把自个的身板压得够低的,不过也算这陈老太爷有眼力劲儿,早辞官了不说,现在还想搅乱朝堂?呸!
元帝看着伏身不起的陈慈,回想起当年这位与还是皇子的他面对面时的情景,那时的陈老太爷寸步不让,非要他娶了其女才愿支持于他,哪怕许以高位也不可。
昔时那般意气,如今也老矣。
这人若是一老便容易犯糊涂,元帝嘴角轻扬:“听闻岳父病重,朕特此出宫前来探望,孰料扑了个空,岳父这是从何处而来?”
元帝一口一个岳父,陈慈越发骇然,飞龙军肯定早将消息传回,元帝这番明知故问,简直是让他生死不能,此时的陈府寂静得可怕,夫人及府里的下人竟都不在。
陈慈细想之下,身子微微发抖,元帝此时又嗤笑道:“岳父是糊涂了,岂可自称老奴,如今您虽无官位在身,却是朕的岳丈。”
“草民不敢,陛下,草民只是,只是……”陈慈的脑子一阵大乱,若是私采矿必是死罪,他唯一的希望是那张虎并未找到金矿,他未开采过,私下寻矿的事他可另寻解释。
“草民只想替陛下分忧!”陈慈终是嘶吼出声:“陛下为东越殚精竭虑,草民一心只想为东越寻找龙脉,以助东越振兴。”
他的声音扯得极高,这本是他在马车歇息时想到的点,那负责找矿之人本就是位风水先生,他眼下只能赌上一把,今日所寻之地并没有矿!
“寻找龙脉?”元帝脸上的笑意不减:“原是如此,岳父大人为朕的江山考量诸多,朕真要倍感欣慰了,此事筹谋已久?”
“草民知这是民间所传,若非笃定不敢上报。”陈慈咬牙道:“还请陛下恕罪,那张虎本就是草民从民间寻来的高手,恐怕陈事不明得罪了蒙统领,惨遭误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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