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此事就连儿臣也是事后才知晓,当夜殿下处理此事时连称臣也避着。”秦风苦笑道:“想必殿下从一开始就不想将此事闹大,正如府中有这些耳目一般,殿下不想声张。”
“是以不得不息事宁人,自受委屈也不得不隐忍不发。”秦风说道:“直至昨日,那婢女试图离间儿臣与殿下感情,此为我夫妇二人逆鳞,自至誓不能忍。”
为情一怒,便是如此!
元帝看向二皇子:“你方才说你也知你皇妹被刺之事?”
“是,父皇,可皇妹隐忍不发,儿臣也不知此事与何人有关,不敢越过皇妹与驸马上禀。”
二皇子的说法倒说得过去,正主都未动静,他岂能跳出来,这岂不是暴露自个在公主府有耳目么,所谓的不敢不过是不方便罢了。
打从朝堂上听瑞王所奏,元帝一直似有团火憋在心口,若她知晓女儿受了莫大的委屈,定是恨极了他,还有这些人,竟是将锦华公主毫不放在眼里!
当那公主府是何地,岂容这些人说安插耳目就安插耳目,还有那远在北关的镇北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派刺客入府?
看向正欲抬头开口的陈皇后,元帝怒向胆边身,飞起一脚揣向皇后心窝:“说,北镇侯公主府行刺一事,你知与不知?!”
陈皇后未加防备,元帝本就是武将出身,如今依旧保持着习武的习惯,这一脚只让她气血双浮,一口气冲至喉咙眼,固然不想在这些人面前丢脸,却哪里忍得住。
目睹皇后呕出一口血,琼安姑姑骇然无比,正欲上前,就被元帝猩红的眼神逼视得跪下。
萧令昭只觉得头顶乌云盖顶,晓得自身难保,只能哑着嗓子哀求道:“父皇息怒,看在母亲有从龙之功的份上,不要为难他。”
秦风不禁在心底摇头,靠着娶妻傍上陈家,以此顺利地登基本就是元帝心中最大的痛处,萧令昭可以提镇北侯的从龙之功,可以提唐相的从龙之功,唯独不能提陈皇后!
这陈皇后并非元帝真心实意要娶的女人,今天在场的这些嫔妃个个来头不小,都是为了利而娶,元帝心头的白月光和朱砂痣恐怕都只有一人——萧令瑶的生母。
偏那位是爱而不得之人,元帝才将满心的宠爱给了萧令瑶一人。
萧令昭仍不知触及元帝的逆鳞,萧令瑶却在此时哀叹一声,双眼微露迷惑,身体似无力地靠向秦风,此举看在元帝眼中,只当女儿觉得他无力动摇陈家,心下更觉得耻辱。
是以那一记巴掌声响彻坤宁宫时,所有人都震惊地低头,萧令昭有伤在身才免了那一脚。
取而代之的是元帝亲自赏的一记巴掌。
洪公公哎呦一声,忙躬身上前:“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萧令昭红着脸倍感羞辱,如今父皇是丁点不顾他的颜面,将他往死里踩,当着老二他们的面就抽打他,这让他以后如何在他们面前为人处世?
一想到他已被废黜太子身份,又被责令搬出东宫,连一座指定的府邸都没有,只能搬到原属于他自个的别院,所有的不满与愤懑倾泄出来:“父皇若是看不惯儿臣,赐死儿臣罢了!”
“你住口!”陈皇后气血更是上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不肖子若是继续惹怒元帝,真有可能自取性命,保不了命,还谈何东山再起?
“陛下!”陈皇后伏身在地,哀怨道:“是臣妾糊涂,臣妾心中有结,始终无法放下,这才与锦华公主处处针锋相对,暗中给她下药,公主府的眼线都是臣妾做主安排。”
“这些事情与昭儿无关,昭儿是您的孩子,您是知道的,他心计不深,喜怒于颜于形,一眼便知,臣妾不得不替他打算,锦华公主是女儿,但臣妾受不住陛下心中另有所爱!”
媛贵妃与贤妃哪敢抬头,虽是心知肚明的事,她们早猜到萧令瑶并非陈宛容亲生,但此事明显是元帝最隐秘之事,她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碰及。
元帝称萧令瑶是中宫所出,那便是中宫所出,说她是嫡长公主,那便是嫡长公主!
如今,陈皇后亲口打碎假象,她们只恨不得自个是聋子。
“既是如此,你也不用再勉强做瑶儿的母亲,这九年,委屈你了。”元帝冷笑道:“既是这嫡长女的身份也护不住她,要来何用。”
萧令瑶立马轻声说道:“儿臣并不稀罕什么嫡长公主的名头,而今儿臣能依靠的不过是父皇的宠爱与驸马的疼惜,其余皆是身外之物,早已不重要。”
这番话无异于割着元帝心尖上的肉,秦风长叹一声,轻拍萧令瑶的手背:“臣定不会因为公主的身份有变改变心意,殿下,臣会与你永在。”
虽是知晓这话不过是做戏,可永在二字的份量何其重。
萧令瑶不禁回想起,当年也有那样一群人对小小的她说过类似的话,伴着血与泪,将她从血污里拉出来,送她进入截然不同的世界,目送她沐至光明,而他们却坠入暗影。
她的眼眶潮热,默然地低下头。
元帝合上双眼,媛贵妃等人不敢起身,诺大的坤宁宫跪倒了一大片,终究还是元帝先缓过来,说道:“皇后幽禁于坤宁宫,二皇子与三皇子交于秦太傅教诲,不可再犯。”
“媛贵玘与贤妃教导无方,既是这般无状,朕只好再让教养姑姑教养你们一番,好教你们知晓如何为人母。”元帝冷漠道:“你们且先退下。”
媛贵妃等人早想离开坤宁宫,再呆下去自焚天地岂可好,当下带着二皇子、三皇子逃一般地离开,等出到宫外,难得两人满脸期待地看向对方。
“她这番是翻不了身了吧?”贤妃莞然一笑道:“要恭喜贵妃姐姐了。”
媛贵妃仍是心惊肉跳:“这番算是我们逃过一劫,下回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令堂,令晖,你们切不可再在公主那里多事。”
那纪王与承王经过今日之事哪有什么不明白的,父皇只有萧令瑶那一个女儿,又是元帝心尖尖上的人所生,岂是他们可以比拟的。
唯一庆幸的是萧令瑶是女儿身,若是个男儿,只怕这江山与他们彻底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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