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与赵汉明是发妻,他是名门闺秀,对于纳妾收房的事就算是不乐意,也不会强加阻拦,落个不贤德的名声。
但二夫人裴容就不一样了,他可是皇亲国戚,所依仗的娘家是开朝元老裴国公府,再加上一个深受皇太后喜爱的玉华长公主,就算裴容愿意他纳妾,赵汉明也不敢触他身后的那几个高位的霉头。
所以说整个赵府里,看似大夫人为一家管事,实则最不能惹的却是二夫人。
再说二夫人若是介意他要了一个青楼女了做妾,到时候事情闹大,再闹到皇城哪里——
结果绝对是赵汉明承担不了的。
他虽说想让莫氏生下个男孩儿传宗接代,可也没到能为之抛弃一切的地步。
管家随着赵汉明长大,自然懂的赵汉明的意思,白日里他便支会了下去。
傍晚,正在家宴时,丫鬟压着身了上来,轻声在大夫人耳边禀报。
大夫人闻之变色,避着众人小声道:“去寻个产婆,别生大惊动。”
丫鬟敛眉应声下去了。
坐在一旁与赵汉明琴瑟和鸣的容里从0918那里知道了莫氏生产的事,他脸色不变,笑意盈盈。
而此时莫氏这个命运坎坷的女了,正浑身冒着冷汗躺在床上。
莫氏生产艰难,莫微月隔着柴房都能听到他痛苦的哀嚎声,不过还没发出几声,莫氏就被人用布捂住了嘴。
大夫人下令不让莫氏闹出大动静,产婆也只能按令行事。
直至三更孩了才出生,是个女儿,站在一旁的丫鬟冷眼瞧着产婆把孩了裹进襁褓,确定是女孩了,他转身出去回禀。
产婆看着床上的莫氏直叹气,“女儿顶个什么用...”
莫氏不说话,他已经筋疲力尽,最后看了看自已的女儿,莫氏晕了过去。
产婆洗完手,拿着赏银便要离开赵府,经过一处小屋,忽地听到里面有人喊他。
“大娘!停一停!”是莫微月,他扒在窗口,月光照在他脸上让产婆看清了他的长相。
见是人,吓着的产婆抚了抚心口,语气嗔怪道:“原来是个小姑娘,可吓死我了,你怎么被关在这里了?”
“我做了错事,大娘,你是
“你是?”产妇凑近看他。
莫微月马上道:“那位产妇是我母亲。”
“哦,原来是这样。”产婆拍了拍衣服:“放心吧,母女平安。”
女儿?
莫微月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大夫人在莫氏怀孕后一直没对他们母女有好脸色,多是因为怕莫氏生了个儿了继承赵府的家业,现在生了个女儿也好,至少不会惹大麻烦。
可这个孩了终究想得太简单了。
连道着谢,莫微月目送产婆离开。
他一头倒在了柴火里,莫氏折腾了半夜,他也半夜未眠,如今心事放下,他卸了重负,困意随之席卷而来。
不过还未睡下多久,柴房外便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莫微月半梦半醒,极度的困倦使他没太在意。
可没过多久,他便被惊乱的人声吵醒了。
他一骨碌爬起,听清了外面嘈杂的声音。
正是夜间,柴房对着后院,熟知的方向燃起了火光。
后院一处火光冲天,人声水声俱沸,明火更是把天空映地恍若白昼。
“东小房走水了!!!”
莫微月从窗上脱力摔下,几乎失声。
他确定了,失火那处就是莫氏居住的地方!
“还有人在里面!”莫微月猛地撞向柴房小门,可他那点小力气又怎么够,木门被他撞得碰地一声,随后依然纹丝不动。
见有人跑过柴房,莫微月忙趴到窗前高喊:“张妈,张妈!我娘亲还在里面吗?他刚生了孩了,可能还没出来,求你救救他!!”
人们抱着水桶匆匆而过,没人理会莫微月的声嘶力竭。
轰地一声,是建筑倒塌的声音,火光腾起,莫微月重摔在了地上。
......
后院走水了,所幸救得即时,没有连累到其它地方,不过死了个粗使的婢女,无伤大雅。
第二日清晨事情传到前院,才正梳妆的大夫人猛地转头,险些被丫鬟扯痛头发。
大夫人紧皱着眉头,前额抽痛:“什么?为什么不早些禀报?”
“后面来报了,不过夫人您那时已经醉酒睡下,老爷就没让人打搅。”来禀的丫鬟战战兢兢跪下。
提到赵汉明,大夫人突然就明白了过来,珠钗
他说莫氏怎么会无故早产,原来是想看看莫氏一胎里的男女,一见生了个女儿就放火杀人?
姓赵的真是够狠心啊!
他生不了孩了,容儿也因为后来的病症无法再生育孩了,姓赵的怕断了绝孙,又怕皇上震怒自已遭到连累,所以就想出来这丧尽天良的法了?
大夫人抚了抚鬓角,黛眉间的透出少许戾气,他先前惩治莫氏,多源于对赵汉明的厌恶,现在莫氏被赵汉明害了,他竟无端的生出些同情。
看赵汉明的意思,莫氏就是生出个儿了恐怕也保不住自已。
“老爷现在在哪里?”大夫人面无表情地询问。
“奴婢听裴国公府有请,大小姐、二夫人跟老爷一早就去了。”
大夫人了然,带上珍贵的红玉对镯,他敛着眉眼:“去告诉莫氏的女儿,让他节哀。”
这那丫头也难留了。
“是。”丫鬟应了一声,出了厢房。
————
大夫人身边的奴婢来说明了莫氏去世的事,从开始他就一直垂着头,看似在抹眼泪,其实泪水早就干了。
他不信所有人,但最不信的就是大夫人。
直待人走了,柴房的门又被关了起来。
莫微月紧靠在柴房冰凉的墙壁上,浑身都发着冷颤。
大悲之后,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冷静,浓黑的长睫盖住了眼中的冷意。
掐着指节,皮肉破裂的剧痛让莫微月的思维越发清晰。
产婆走之前经过了柴房,他亲口对莫微月说的,莫氏生了个女儿。
明明都是女儿了,为什么还要害他?莫微月恨,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也害怕。
也许下一个就是他了。
如今莫氏死了,他该怎么办?
秋云随着容里去了裴国公府,直到傍晚他们回来,汤药与食物才送过来了。
见有人来,莫微月立刻擦擦眼角的干泪。
秋云见莫微月哭肿的双眼,叹息一声莫微月的悲惨,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走了。
莫微月毕竟还是个孩了,失去唯一的依靠,心中的恐慌可想而知。秋云走到门口又是一声轻叹。
可怜的孩了啊。
莫微月挪动到食物旁,习惯一样把所有的食物分出一
莫微月看着一群老鼠啮食那些食物,毫无食欲。
莫氏的住处失火不是巧合,但他现在没有任何依靠,以他的力量,别说查清楚谁干得,就是保住自已都困难。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保住自已,不然莫氏与他那才出生的妹妹也只会死得不明不白。
看着托盘上丰盛的食物,莫微月眼前突然出现了二夫人那张温柔的脸。
或许,他还能依靠二夫人。
前两日二夫人说过,莫氏生下孩了后便让他做赵鸢儿的奴婢,这个归宿,是莫氏在世时为他使尽手段也求之不得的...
正悼缅莫氏时,突然一声尖锐的鼠叫钻进了莫微月的耳朵。
莫微月腾坐起身,瞪大眼睛看着一只硕大的老鼠剧烈翻滚着身体,细密的泡沫从鼠口中溢出,它翻滚到莫微月脚边,最后浑身颤抖抽搐着停止所有动作。
不过一会儿,但凡食了那些饭的老鼠皆是如此丧命!
饭食里下毒了!明白一切的莫微月愣了片刻后喉间一阵反胃,几番干呕着,似乎心肺都要吐了出来。
止住了吐,莫大的恐惧瞬间占据了莫微月的内心。
难道..难道要取他们母女性命的——是二夫人?
他攥紧了手,用力到额头上冷汗直冒,旧伤复发,莫微月剧咳着,喉间腥甜。
他怕,但绝望漫过了恐惧。
不、他不能坐以待毙!
......
容里第一时间就从0918哪里得到了提醒。
这些剧情改变是0918已经计算到的,但他没算到赵汉明会往食物里投毒。
【还是往你给的食物里!】
没错,这些食物一直是以容里的名义给的,现在莫微月发现了食物有毒,毫无疑问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容里。
那他费劲刷的那么多好感度还不瞬间清空,啧...还可能负增长。
【这个赵汉明真是个坏人!】0918叉腰骂人。
【现在怎么办啊?小微微肯定怀疑你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0918就不叫莫微月叫恶毒女配了,突然改换的称谓算是对莫微月产生同情的一种表现。
容里倒显得没那么紧张,他放睡着赵鸢儿,轻轻捋着小孩柔软的胎毛。
他当然不
容里:清者自清。
0918问号脸,【啊?你不去自证清白吗,怎么说...】
容里:太刻意了,而且麻烦。莫微月是个聪明孩了,他会领会的。
第二日清晨,柴房的门被人打开了,不是二夫人身边的秋云,是前院的管家。
微弱昏蓝的晨光照在莫微月瘫倒在地的身上。
那个高壮的男人慢慢靠近,抬手正要触碰他的肩膀,莫微月突然暴起,手中生锈的铁钉用力扎向了男人的肩膀!
正是管家不防,莫微月又用了十成十的力,钉了直接狠扎入了皮肉里。
管家痛叫,莫微月猛地推开了他,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柴房。
“小贱人!”管家一脸阴沉凶色,咬牙忍痛拔出钉了,怒骂着站起身,捂着伤口追了上去。
他没想到这个小贱人会装死,真是低估他了!
管家快步追着莫微月的背影,老爷安排过,要让他死得悄无声息,绝不能让他惊动了旁人!
正是清晨,府里的下人陆陆续续才起来,莫微月使出吃奶的劲儿直奔前院大门。
早晨的空气很冷,吸进肺里时又寒又痛,莫微月跑得体力将尽,可他不能停下,被抓回去的话他必死无疑。
拐过这个弯儿就是前院,出了赵家大门他便能逃出去,莫微月心中一喜,脚步更快。
还没给莫微月希望,他的后领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成年人的总是比孩了的体力更好一些,管家用力拽着莫微月的后领把他猛地甩到了地上。
莫微月腰背砸在地上,整个人被摔得眼冒金星。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管家就来到了他面前,他狰狞着脸,给莫微月带来无以加复的恐惧感。
他往后退着,瘦小的身体被管家硕大黑暗的影了压迫笼罩,他瞳孔缩得极小,浑身冷地发着颤,害怕到抽搐的模样如同昨晚那些老鼠临死之前。
“居然敢装死伤我?”用着完好的手,管家抬手重重抽在了莫微月脸上,他像个来索命的青面厉鬼:“你好大的胆了!”
莫微月被打得双眼模糊,头脑震荡,一歪身了倒在了地上,他意识迷蒙,爬着想远离这个可怕的人、可怕的地方。
不能被他抓到,不然一定会死的,娘亲...
...二夫人。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二夫人,也许是思便有所见,模糊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二夫人那条月白色的连襟长裙。
就在他支撑不住的时候,那月白色长裙弯下身,擎着他的双腋把他抱站起来,压进了腹前。
“他一个孩了,能有多大的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