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
看着张牛角那死不瞑目的双眼,褚燕悲愤得仰天怒吼。
张牛角一死,其余诸将,皆是乱了分寸,性情暴躁的眭固,更是吵吵得要去找王门报仇,却是被眼疾手快的陶升给死死拉住,大家也都是心有余悸,士气不稳。
这时,杨凤低声道:“少将军,此刻不是悲伤的时候啊!如今这邯郸城中,还有数万袁兵,不知,我们该何去何从?”
褚燕瞥了眼杨凤后,朝陶升问道:“我们还剩多少人?”
陶升连忙转头,大致的数了下人数,回道:“少将军,已不足八百!”
褚燕的心绪为之转变,当下低声问道:“出来之时,田军师是如何交代的?”
杨凤赶紧回道:“田军师曾言,若是杀了袁熙或者擒住,那可用其身份,招降城内袁兵,若是让袁熙跑了的话,那我军只能暂且出城,待天明时分,我军后续部曲赶至后,再入城招降袁兵。”
褚燕点了点头,道:“我军兵力空虚,不易待在城内,既然田军师有言在先,那我们自当遵从,先趁乱出城,待后续部曲赶至后,再做计较!”
随后,褚燕等人就趁乱出了邯郸城。
而留在城内的袁兵,经过了起初的慌乱后,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集结起来,赶至县衙,奈何,县衙早已是人去楼空。
半天寻不到袁熙踪影的袁兵,就开始慌了心神,而赵英,也看到了其中机会,连忙邀请了袁军的各营军官过府议事。此时的袁兵,群龙无首,在赵府之内,也是各抒己见,有的人说,‘袁熙已经跑了,他们自当出城北上,去安平国寻找袁熙’;也有的人说,‘既然袁熙都不管他们了,那他们,为何还要继续为袁家卖命?’;更有的人说,‘不如直接散伙算了!该干嘛干嘛去!’。
期间,各营军官的表现,赵英是一一看在眼中,暗道,看来这袁军,也不是铁板一块!或许,他赵英能有机可趁。
思至此处,赵英就直接出声道:“诸位,如今袁熙不见了,不管他是跑了,还是死了,反正就是找不着了,而城外有数万黑山军围城,弟兄们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手底下的士卒考虑,考虑吧!”
此话一出,一些忠于袁氏的军官,则是直接破口大骂,而一些人,则是眼神闪烁,似是被赵英的话,给说动了。
见为袁氏说话的人,只有那么几个,其他人皆是沉默不语后,赵英便索性干一番大的,他先是让管家抬上数箱财物,就这般在大堂之内,明晃晃地摆着,刺眼得很,见众人都被财物给吸引,赵英随之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那便是,城外的黑山军,早已投靠了杨帆。
此言一出,更是让屋内众人的面色,为之一变,更有甚者,已经开始眼神不善地望向那些刚才还言之凿凿,要忠于袁氏的军官。
见事态酝酿得差不多后,赵英直接扬言,道:“我们要为自己想好后路啊,弟兄们,当兵打仗,跟着谁打,不是打,既然袁氏都不要我们了,那我们何必还要为他们卖命?如今,邯郸城被围,我们只有一万余人(抛出那些趁机跑了的,战死的),如何是城外黑山军的对手?你们可要知道,黑山军可是足足有十万人呐,他们都能投靠杨帆,那我们为何不能?我赵英在这里保证,只要大家伙愿意跟着我,那今后,有我赵英一口吃的,就会有弟兄们的!”
赵英的话,自然引起了一些袁氏死忠的不满,不过,其他人更倾向于他的说法,当下,赵英则直接许诺,若是有愿意跟着他干的,那这堂内的数箱财物,便是他赵英的见面礼,大家一起分了。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如今已有人动了歪心思,然,那几名死忠袁氏的军官,则是为之大怒,作势就要上前拿下赵英,却被其余人给抽刀拦下,随后,又是一场厮杀,不满的声音,终被镇压,赵英也如愿以偿地执掌了这支袁军。
清晨时分,五千黑山军才堪堪赶至邯郸城外。
褚燕载愤怒之余,集结了兵马后,就要入城平乱,可当他率军来到邯郸城下,准备攻城之时,迎来地却是城门大开,赵英以及其麾下的一万七千余名袁兵投降。
邯郸一战,隐藏山中多年的黑山军终于亮相,此役,黑山军出兵七千,就打败了袁熙,并且俘获了近两万的袁军,可谓是大胜,其战绩让人目瞪口呆,而黑山军的面世,也让各路诸侯,心中发凉,毕竟,从黄巾之乱时,黑山军就是冀州的一大毒瘤,韩馥任冀州牧之际,多次发兵围剿,也未建军功,继韩馥之后,袁绍也组织了一次兵力,欲讨伐黑山军,奈何,袁绍中途被刺客所伤,昏迷不醒,袁军也就放弃了进攻。
随后,因多方战事,袁绍也就没了机会,再对黑山军下手,时隔多年,销声匿迹的黑山军,又再一次出现在了世人的眼中,而且,还是十万之众,如此庞大的军团,竟是杨帆麾下的部曲,这更是让袁家兄弟的心中,晃动不已,谁都没想到,大家眼中的‘强盗’‘贼寇’,如今却是摇身一变,成为了天下闻名的杨家军中的一员。
因张牛角战死,黑山军的新任统领褚燕,心情低落,无心战事,田丰只好让其部曲,在邯郸稍作休整,同时派出快马,告知刚来到邺城的杨帆。
杨帆得知张牛角战死后,一方面害怕黑山军士气不稳,影响接下来的战事;一方面也要赶来见一见,这位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的最后一面。
这日,杨帆轻骑赶到邯郸。
只见邯郸城外,营盘连绵,这才知道,黑山军已经部出山,然,因张牛角之死,十万大军却在邯郸城外,停留了七日之久,让这大好时机,白白葬送。
军营之中,帅帐之内。
杨帆一脸铁青地走了进去,只见褚燕浑浑噩噩,正在那借酒消愁,样子颓废不安。
杨帆见状后,是又气又急,径直走到褚燕跟前,冷眼看着他。
褚燕见有人走来,待其抬头一看,却见是自己的主公-杨帆,当下轻笑了一声,说道:“主公来了,末将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褚燕嘴上是这么说,但他的身子,却是动也不动,就这般倚靠在案几旁。
‘啪!’
杨帆顿时火冒三丈,抬手就给了褚燕一个耳光,骂道:“我军战时,禁止饮酒,你看看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眼中还有我这个主公吗?”
褚燕为之一愣,连忙起身朝杨帆行了个大礼,拜道:“我父新亡,末将伤感万分,若是举止轻佻,惹怒了主公,还请主公见谅!”
“见谅?”杨帆直接破口大骂,道:“我见谅个屁!”
众人见杨帆发火了,也不敢出声劝阻,褚燕亦是心中惊跳,但他也算洒脱,直接说道:“末将触犯军纪,理应受军法处置,要杀要剐,凭主公之意,末将绝无怨言!”
言落,褚燕就这般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等候杨帆发落。
其余黑山诸将见状后,纷纷出列,为褚燕求情。
就连田丰,也跟着劝道:“主公,还请三思,张将军待褚燕将军,恩重如山,如今张将军战死沙场,褚燕将军才会如此这般颓废,这也算是情有可原,看在张将军父子为主公征战沙场的情分上,还望主公三思!”
典韦挠了挠光头,憨厚地说道:“主公,俺也觉得,这不能怪褚燕将军,毕竟,他义父都战死沙场了,人家难免会悲伤不已,这也是人之常情啊!要是换做俺,俺也会难过的!”
杨帆为之气急,恼怒道:“哦?你们都觉得,褚燕,情有可原?”
“还请主公饶过褚燕将军这一回!”
诸将纷纷出声相劝。
杨帆微微摇了摇头,朝褚燕叹息道:“褚燕,你义父张牛角不止是你的义父,他也是我杨帆的部下,我的手足,更是这十万黑山军的统帅,如今,张牛角战死沙场,我也难过,但是,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没上过学院吗?这个简单的道理,难道还要我教给你吗?你可有想过,你是悲伤了,你是难过了,但是,你却是让麾下的十万大军,在这邯郸城外,停留了七天,足足七天,你可知道,这七天的时间,将会改变什么?将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因你之故,我军又将会有多少将士,枉死沙场?你可有想过这些?你想过了吗?”
褚燕被说得哑口无言,他也知道是自己的过错,导致杨帆的部署,都被打乱,当下只好沉默不语,低头不言。
杨帆抬手指着帅帐内,其他的战将,骂道:“褚燕,你当真是昏了头,你也配当将军,你父亲是人命,他们的就不是了吗?帐外那十万将士的命,就不珍贵了吗?这时袁熙已经逃回了安平国,又召集了数万兵马,依城而守,固守待援,你可知,我军要是攻下那些城池的话,将会有多少人,因此而丧命?你知道吗?若是这其中的一些人,因此而丧命,那皆是因你之过而起,到时候,那你还不难过死?还不后悔死?啊?我问你话呢?你听没听见?”
杨帆在那唾沫星子大骂,褚燕就是不出声,只顾低着头,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地模样。
见褚燕已经被悲伤影响到了心境,杨帆无奈之下,朝一旁的太史慈下令,道:“太史慈,上前听令!”
太史慈闻言一愣,但还是反应了过来,连忙出列抱拳回道:“末将,在!”
杨帆再次看向褚燕,见他还是没有反应后,随之叹息了一声,郑重地说道:“从即刻起,太史慈暂领十万黑山军的统帅一职,褚燕调来本将身边,顶替太史慈原来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