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身死黄河之中的消息,很快,便被巡逻的袁军船队发现。
如此大事,渡口守将自然是不敢怠慢,连忙把那些阵亡的尸首以及船上所能搜查到的东西,部打包,运往邺城。
这日,邺城,州牧府中。
冀州百官,看着那堂中,用白布掩盖的尸首,皆是低头不语,默不作声,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袁绍最喜爱的孩子,袁尚,如今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就连许攸,也不敢打破这个古怪地气氛。
袁绍突闻爱子噩耗,仿佛瞬间苍老了十余岁。
此时此刻,袁绍真的非常后悔,当初他为何要听从许攸之言,让袁尚出使濮阳,若是袁尚不离开邺城,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在真凶还未查明之际,袁绍第一个恨地人,便是许攸。
最终,还是颜良按奈不住,率先恨声道:“主公,我军将士,在三公子的船上,搜寻到了一些杨家军的制式甲胄,以及兵刃,由此可见,此事,必定是杨帆所为,企图挑起主公与曹操之间的战争,如此狼子野心之徒,主公当派出使者,质问杨帆,同时派出大军,与杨家军,决一死战,为三公子,报仇雪恨!”
许攸却是不这样认同,只见他仔细端详了那些甲胄一番后,说道:“主公,你不可被这假象所迷惑,我敢断定,此事,不是杨帆所为!”
袁绍没好气的问道:“如今证据确凿,你许子远却说,不是杨帆所为,你究竟是何居心?”
许攸苦笑道:“还请主公你,暂息雷霆之怒,听在下把话说完,再来抉择,也不迟!”
“好!”袁绍怨恨地瞪了许攸一眼后,回道:“本将就听听,你许子远,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袁绍的作态,许攸尽收眼底,当初袁尚出使濮阳,虽是许攸出的主意,但也是经过袁绍点头同意的,如今袁尚惨遭被害,袁绍居然把这一切,都归于许攸之责,这让许攸,在委屈至极之余,又有些心灰意冷。
不过,作为谋士,该说的还得说,许攸生怕袁绍,被人当枪使,只见许攸拿着一副崭新地甲胄,回道:“主公请看,诸位请看,这副甲胄,乃是从三公子船上,发现的杨家军甲胄,诸位还请仔细看看,这副甲胄,与寻常的甲胄,有何不同之处!”
文丑瓮声道:“这甲胄,便是那杨家军将士,身着的甲胄,不会错!”
逄纪与审配,素来与袁尚为主,如今袁尚死了,这二人,便如同袁绍一样,怨恨当初献计的许攸,不过,在大是大非面前,逄纪也不会因小失大,许攸的才智,比之逄纪,要高上许多,当他听到许攸的话后,也就把目光,给放到了那套甲胄之上,这粗略一看,还不以为意,可当他仔细观察之下,也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只见逄纪走到许攸身旁,仔细看了看那套甲胄后,又俯下身去,查看其他的甲胄与兵刃,一边看,还一边呢喃道:“不对啊,此事不对啊!太蹊跷了!”
袁绍也被逄纪的样子给弄愣了,暗道,这其中,莫非还另有隐情不成?当下问道:“元图,你莫非是看出了什么不成?”
逄纪随意捡起一柄战刀,疑声回道:“主公,你看,这柄战刀,确实是杨家军中的将士所有,然而,若是仔细观察,却是不难看出,此刀乃是新刀,不像是用过的刀!”
此话一出,就连袁绍也呆愣其中,颜良见状后,连忙上前查验,随后禀报,道:“主公,这些甲胄与兵刃,部都是新的,奇怪了!”
袁绍问道:“有何奇怪之处?”
颜良想都不想地回道:“若是杨家军遗留下来的东西,那这些甲胄以及兵刃上,应该有打斗过的痕迹,然而,这些战刀,都是刚刚打造出来的,用都没有用过,就连那些甲胄上,也没有被砍过的痕迹!”
袁绍再次追问道:“此话何解?”
颜良纳闷道:“这不符合常理,若是交战遗留的兵器,定是残破不,而这些兵器,就像是有人,故意放在船上,让我们去捡似的!”
话至此处,即便是袁绍再怎么生气,也听出了颜良的弦外之音,当下朝许攸问道:“子远,你有何见解?”
许攸连忙回道:“若是杨家军所为,那他们必然不会留下破绽,让我们去探查,或者说,他们绝对不会留下这么一个,太过明显的破绽,诸位请看,这些兵器,就像是有人故意留下,让我们认为是杨家军做的一样,而此时此刻,谁最愿意看到,我军与杨家军交战?”
“曹操?”
袁绍牙齿紧咬,后又不解地问道:“本将刚与曹操签订盟约,他为何又要做出这等事来?”
许攸摇头道:“中原刚定,曹操看似强大,实则此刻,正是他最为虚弱的时候,军旅疲倦,粮食不济,民心不附,若是我军与杨帆交战,那他曹操,就能趁机休养生息。”
审配性格刚直,恨声道:“当初曹操刺董未成,逃至吕伯奢家中,只因猜忌之心,就能砍了吕伯奢一家;年前,曹操与刘备还是盟友,可就在刘备出兵彭城之际,曹操悍然撕毁盟约,出兵徐州,打了刘备一个,措手不及,由此可见,盟约一事,在他曹孟德看来,犹如小儿的口头之谈,如此没脸没皮之人,要想让其遵守盟约,简直难如登天!”
被审配这么一说,逄纪也觉得他,所言有理,当下回道:“主公,此事若是杨帆所为,那他必定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由此看来,当属曹操所为!”
袁绍越想越气,自己起初是有些忌惮于他,可这...并不代表他袁绍,就怕了曹操,如今,曹操居然做出了这么一件,让袁绍格外恼怒的事情,这无疑是在断他袁绍的根,扇他袁绍的脸。
如此狠辣之事,袁绍岂会忍气吞声,当下喝道:“曹孟德,我此生不杀你,誓不为人,来人呀,传我将令!军备战,我要让他曹操,也尝尝丧子之痛!”
许攸闻言一惊,连忙劝道:“主公,我冀州西边还有杨帆,在那虎视眈眈,若是此刻,对曹操大动刀兵的话,难免让杨帆,有机可趁啊!”
袁绍显然已是到了气头之上,只见他恨声道:“那就派人,去与杨帆结盟,约他一道,出兵中原,只要打败曹操,本将即便是让出一些利益,都可以!此事就交于子远去办!务必在半月之内,返回冀州。”
见袁绍已经失去了理智,许攸只好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后,连忙领命而去,既然袁绍已经决定对曹操用兵,那联盟杨帆,便成为了他们的当务之急。
数日后,许攸紧赶慢赶地来到了晋阳城,刚入并州境内,许攸就被那宽阔通畅的官道,给惊呆了,如此便利的官道,若是用来运兵,必将事半功倍。
这日,许攸如愿地见到了杨帆。
此时,杨帆正在池塘边,与小杨麒玩耍,看到典韦领着许攸走了进来后,笑道:“当初在洛阳一别,已是许多年未见,子远过得,可还如意?”
当初的许攸,是何进的门客,地位比之杨帆,要高上不少,而如今的杨帆,却是当朝的骠骑将军,兼领相国一职,地位比之许攸,又不知要高上多少。
许攸自持才智出众,素来目中无人,然,今日面对杨帆,这位看起来只是在逗弄孩童的寻常父亲,许攸却是提不起丝毫的自大,更不敢显露傲慢。
许攸连忙躬身拜道:“承蒙杨骠骑还记得在下,攸,心中惶恐!”
杨帆把孩子交给侍女带走后,问道:“子远来我并州,所谓何事?”
许攸笑道:“不知,杨骠骑是如何看待曹操的?”
杨帆眉头一挑,暗道,郭嘉之计,成矣!当下面色如常的回道:“孟德啊?有枭雄之姿,子远长途跋涉至此,不会只是想问我这个问题吧?”
许攸暗道,此事,杨帆怕是早已知晓,若是他左右而言其他,恐会令其厌恶,不如开门见山,爽快一些来得好。
想至此处,许攸当下叹息道:“曹操有女,正值出阁年纪,我主有子,袁尚,亦到婚配之年,半月前,我主曾让麾下谋士,荀谌陪同我主三子,袁尚,一同前往濮阳,意与曹操结为儿女亲家!奈何,曹操却是出尔反尔之徒,心性歹毒之辈,嘴上答应我主,背地里,却是趁着三公子,袁尚返回邺城之际,派兵伏杀,事后,居然还留下杨家军中的甲胄、兵刃,意图栽赃嫁祸给杨骠骑,幸好我主慧眼如炬,识破了曹操的诡计,攸,此番前来,只为代表我主,诚心与杨骠骑结盟,共同出兵,讨伐曹操!不知,杨骠骑,你意下如何?”
杨帆面色动容,似有恼怒之意,问道:“孟德真的做出此事?”
许攸点头回道:“此事,在冀州已不是什么秘密,杨骠骑可派人前去查探!”
杨帆犹豫了一下,笑道:“好!我答应结盟,不过...本初,他能给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