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瀚昭道:“略有耳闻,但百闻不如一见,因此想过来看看这边的地和粮食。”
老农问道:“我种的这块地,原先是朝中御史台一位谏议大夫曹大人的。后来听说曹大人告老还乡,便把地作价给买了。公子是要买地吗?咱们这里买地不能超过一百亩。买粮没有限制。”
凤瀚昭问:“那倒无妨。老丈您这地既然是近年才租的,那您之前呢?是佃户吗?”
老农答道:“是佃户。年轻的时候走过几个地方,最后还是在江源落了脚。”
凤瀚昭问:“老丈觉得是种东家的地好,还是给种县里的地好?”
老农道:“这东家的地,说涨租子就涨租子。碰到不好的年景,交不上租子,这地说收回去就收回去。有时候碰到东家是好人,体恤底下的佃户们,可偏偏又碰到霸道的庄头管事,难免又被盘剥。”
甄真忍不住在一旁问道:“那县里给你的地呢?”
老农答:“老汉跟县衙签了一个十年的长约,还有人签十五、二十年的。如果我死了,只要我儿子愿意,他可以接着种这块地。租子也是定死的,二成,十年不涨。所以就我老汉来说,还是种县里的地好。心里踏实。”
甄真问到:“方才在路边的时候,看见您拿着一个小筐子,往田里洒白色的东西。那是什么?”
老农道:“公子看得真仔细。那是杀虫用的石灰。田里洒了石灰,可以少一些蚂蟥。”
凤瀚昭问:“老丈可有新垦的地?”
老农道:“回公子,没有。老汉如今就伺候这几亩地,养活自家人不成问题。”
甄真问道:“一亩地的能产粮多少?”
老农道:“几百斤吧。这个几到底是几,得看天时地利人和。老天爷赏口饭吃,风调雨顺;这地要粪大水勤;这人得勤快,除草捉虫;如此才能收到五百斤。”
甄真叹道:“难怪说粒粒皆辛苦。看样子今年的收成还不错吧?”
老农道:“托公子吉言,今年确实风调雨顺。老汉感念天恩,多出力气,多收粮食。”
凤瀚昭问:“老丈家里几口人?”
老农道:“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已经成了亲,分家单过了,女儿也嫁人了。我们俩跟着老大住。今日老大的岳父过寿,他带着媳妇孩子去贺寿了。”
凤瀚昭问:“为何分家?”人多好种田,一般人都不愿意分家,一家人住在一起才好相互帮衬。
老农道:“村里有年轻的,愿意到远处开荒种新田。老二看着心动了,也想去。老汉如今干不动了,不想跑那么远,又在村子里住惯了,不想走。于是就让老二分家出去了。”
凤瀚昭问:“这远处到底有多远?”
老农道:“过了石桥村还得往山里走个十里地。那边山上有流下来的溪水。”
凤瀚昭道:“如此说来,大家还是愿意垦荒的。”
老农道:“那是,新开的无主荒地,可以拿到地契,年轻人当然愿意。”
甄真忽然开口问道:“老人家,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教您。”
老农道:“公子不必客气,有事请讲。”
甄真说:“方才,您说您儿子去开荒的地方有山有溪水,在下听着那里不错,怎么会有大片无主荒地呢?”
老农笑道:“公子有所不知,这江源县乃我朝清江王爷的封地,所有的地和赋税都是清江王爷的。这无主荒地,实际上是王爷把自己的地拿出来赠与百姓耕种。这种好事情也就只有咱们江源和清江两个县有。我大儿媳是外县人,她娘家那边就没有这样的好事。如今江源县的姑娘都不愿意外嫁了,大家都说,留在江源肯定有地,勤快一点儿吃穿不愁;灾荒年景也不怕。若非如此,我两个儿子也娶不上媳妇。”
竹棚的另一边,老妪的茶水已经煮好,给端了上来:“公子请用茶。”
茶水落在茶盏里,散发出清香,凤瀚昭忍不住端起来啜饮了一小口,顿觉口中甘香四溢:“好茶!”
老农到:“看来公子是爱茶之人。这是老汉家里房前屋后自种的几株茶树,我婆姨清明前后揉的茶,就用旁边这口井里的水煮的。公子若是不嫌弃,让我婆姨给您包一些带走。”
凤瀚昭面露笑容,道:“那就多谢了。聊了那么久,还不知道老丈贵姓?”
老农道:“公子客气了。老汉免贵姓张,张柱。”
凤瀚昭道:“多谢张老爹的茶水,我们还要赶路,先告辞了。”
见他起身,老妪捧出一陶罐的茶叶。凤瀚昭朝凤七示意了一下,凤七进屋接过陶罐,又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到老妪手中。
老妪连连推辞:“这如何使得?一些茶叶值不了几个钱。你们是客人,哪有客人喝茶还要给钱的道理?”
凤瀚昭道:“这不是我们喝茶的钱,这是卖您茶叶的钱。回去喝完了,我让他们再来买,老人家您要是不收,那我可不敢打发他们再来了。”
凤七更是补了一句话:“老人家,咱再这么撕吧,就耽误公子赶路了。您快收好。”这话让老妪不敢再推辞,只能千恩万谢。凤七找了一块包袱皮,将陶罐斜捆在身上。
四人离开竹棚,上了马,继续向前去。凤瀚昭侧头对身边的甄真道:“这张老爹的话,你做何想?”
甄真说:“我看他言谈很诚恳,不像作假。”
凤瀚昭却摇头说:“他看咱们锦衣骏马,不像当地人,就专门挑好听的话来说。免得祸从口出。”
甄真问:“你怎么知道?”
凤瀚昭道:“他干了一辈子的佃户,却没攒下什么田产。你看他夫妇俩也分明不是好吃懒做之人,这说明遭了人祸。至少以前是这样。”
甄真道:“难怪他说受庄头的盘剥。”
凤瀚昭道:“不知道江源县这黑心的庄头是多是少,黑心到何等地步。”
甄真问:“那明天咱们是不是还得换身更素一些的衣服?”
凤七闻言扑哧一声笑了,甄真问:“你笑什么?”
凤七道:“小姐你别恼,小的意思是王爷和小姐即使穿上布衣,也不会像那些田间劳作之人。”
凤瀚昭嗯了一声,凤七连忙改口道:“是公子和小姐。”
甄真道:“好像说得也对,这手就不像干农活的。那怎么办?”
凤瀚昭道:“这有何难,咱俩不像,他们俩像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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