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会让你下船的。”盛连利微笑着说,只是甄真一个字也没有听懂----他是用元泰语说的----他一直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听不懂。
“你在跟我说话吗?”甄真一头雾水地问。
“一不小心,家乡话就说了出来。真抱歉。”盛连利又换成了宁国的官话:“你一点儿也听不懂元泰话吗?”
“你是我接触到的第一个元泰人。在今天之前,我都没听过元泰话。”甄真说。
“所以我刚才和手下人说元泰话让你担心了吗?你在担心我对你不利吗?你不是说你觉得我对你没有恶意吗?”盛连利不动声色地问,甄真似乎真的不会元泰语。
“是。”甄真没有犹豫,示弱地说,“我担心你命令手下人改变航向或者车马路线。你刚才的举动让我感到不安。这种不安很轻微,还不足以颠覆我此前对你的看法。”
甄真心想,盛连利敢“劫持”她,此前必定做过充分的准备。他不可能笃定甄真愿意和亲,那么他就一定做好了甄真不答应的准备。这个准备是“撕票”吗?她与盛连利交流的时间还太少,她还不足以判断他的下一步行动方向。
甄真还忧虑的另一个方面是,她觉得盛连利是一个心狠的角色,他很有可能为了元泰的利益而对她不利,虽然她现在只是一个小角色。
“你真的很聪明。”盛连利淡淡地说,“这么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也能让你想到我的目的。既然你都说的是心里话,那我也别藏着了----我刚才确实是想不让你们走。”
他居然就这样承认了!甄真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讶,但是很快又回复了平静,她听到了两个字:“刚才?那现在呢?”
“现在我还是和刚才一样,没有改变主意,你可以再想办法劝我一下。”盛连利玩着文字游戏。
甄真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为什么要强留我?因为我不答应你吗?”
“放虎归山留后患。我怎么知道我放了你之后,你会不会对我不利?”盛连利说,“如果我不放你走,你就没有机会对我做任何事情。何况现在没有证据表明你在我的手里,凤瀚昭即使怀疑我,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盛连利是在执行他的计划吗?甄真一时间也拿不定注意,但是眼下看起来盛连利是不会轻易放她走的。
“那现在你打算把我带到哪里去?回元泰吗?”甄真问。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放心,你会很安。我不会要你的命的。”盛连利说。
夕阳西下,天色渐晚,夜晚的到来,会增加搜寻的难度。甄真闭上眼睛,心里琢磨着,救兵到来的可能性有几分。
“小姐!小姐!你们让我上去看看!这么久了,小姐到底怎么样了!”楼下传来彩霞的声音。
盛连利走到楼梯口,睨着楼下问:“吵什么!”
“王爷,这个小丫头闹着要上去。”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在这!我没事!”甄真趁着盛连利不注意,冲着楼下大喊了一声。
盛连利皮笑肉不笑地拦着她说:“你们还真是主仆情深。要是不想挨皮肉之苦,你们俩最好都安静一点儿。要是动用绳索,那滋味肯定就不好了。”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之前,有没有想过----即使我在你的手里,也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甄真问道,她退回到了饭桌的椅子上。彩霞没有了动静,可能是被人制住了。
“一件宝贝,得到之后,怎么可能轻易地就放手呢?”盛连利说。
“可是我是人,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物件。我有自己的头脑,我会有自己的想法,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甄真态度极其严肃地说。
“好,我知道了。”盛连利说着微微笑了一下。
这时从楼下传来一声:“王爷,有要事禀报!”
“上来。”盛连利说。
来人也是一身青衣,看来这是盛连利家丁的统一制服,他咬着盛连利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只见盛连利的脸色一变:“什么?你们也没有办法修好吗?”
“现在在水里,真的没有办法,得拉回船坞去。”
甄真一听,心道:难不成是这船出了问题?
“能坚持到老三那里吗?”盛连利问。
“恐怕很难,请王爷尽早做好打算。”
“来人!”盛连利喊了一声,仆人应声而到。盛连利对来人说:“照顾好甄小姐。我去去就来。”
甄真看着盛连利和青衣人下了楼,不一会儿,又上了两个扑人衣着打扮的人,三个人都盯着她,好像怕她飞出去。
甄真看着这个阵势,哑然失笑:“放心,我不会跳下去的。”
“......”三个人都不理会她。
“你们的老家都是元泰的吗?”甄真逗他们说话。
“......”三个人还是三缄其口
“你们多大了?娶媳妇了没有?家里面有没有帮你们定亲事呢?”甄真继续问。
三人表情都没有变化。
甄真冷不丁地问:“船坏了,对吗?”
三人脸上有些微的变化,闪躲的目光中,有惊恐和疑虑。
“是宁国人的船,也是他们开的船,现在船坏了,是不是那些宁国人在故意使坏?”甄真挑拨道。
“你们会游泳吗?我不会。就算会游泳,这么宽的河,要想游到岸边也很难的。你们知道去年端午节好多人都丧命与此河。他们的灵魂会不会就在这河里,打算再拉几个倒霉鬼一起到阎王爷哪里去呢?”甄真越讲越邪乎,其中有一个人眼看着冷汗都下来了。
“是不是马上靠岸会好一些呢?趁着船还没有沉。底仓划船的有多少人呀?他们到底懂不懂修船方面的事?王爷下去有用吗?万一他们连王爷都骗,那可怎么办?”甄真面露焦急之色,用自己的焦虑感染他人,引起他人的焦虑,“我可不想从船上跳下去,多疼呀!几位大哥,你们说是不是?”
甄真怜惜的看着最紧张的那一个男子,好像只有二十岁的样子,“小兄弟,我看你最面善了。要是一会儿我有个三长两短,麻烦您到甄府上去帮我报个信。行吗?现在这船成了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沉下去了。没几个时辰可活了!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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