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知道!和你一样,也不知道!”甄真说,“正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我无法判断敌我力量是否相差悬殊,我也无法得出我一定能战胜对方的结论。”
凤瀚昭从惊讶状态回过神来,思考着甄真的话,以及自己情绪化的推论,最终他说:“你说的对。我其实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挂着太子嫡长子的名义,手上没有半点实权。只恐怕我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对方的算计之中了。哈,真是一个可笑的清江王!”
“我觉得你可以再考虑一下你的自责是不是有道理。整个大宁朝能不能预测和防止类似的爆炸发生,如果要事先准备好应变准备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和时间精力。失去亲人之后,要摆脱痛苦并非易事,可能会是一场长期的抗争。你有没有担心过自己有一天会崩溃或无法控制自己?”甄真不打算让凤瀚昭继续嘲笑自己,开始主动提问。
“我觉得我已经分崩离析了。”凤瀚昭的状态很好,没有抗拒。
“你觉得无助吗?觉得没有人可以帮助你?”甄真又问。
“帮我?帮我做什么呢?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做什么好。前些天,每天都要见很多人,都没什么用。”
“现在来的人渐渐减少了吧?”
“都会说些好听的,什么尽快忘记这一切,往前看之类的。”
甄真说:“忘掉伤痛并不容易,他们也都是好心,想要减轻你的哀痛。你不要因此给自己造成压力。他们没有经历和你一样的事情,不容易做到感同身受,不要责备他们的误解,更不要拒绝他们的关心,好吗?”
“他们是真心关心我的吗?”凤瀚昭嘴角露出一丝嘲笑。
“趁机巴结示好的人肯定少不了,但也总会有真心对待你的人。你可以明确的说出来你想要什么,你不想要什么。你有自己应对的方法,大家会了解你、支持你的。凤七不就把我找来了嘛。”
“我确实没想到你会来。”凤瀚昭的眼眸凝望着甄真似乎想看出她有几分真心。
“是凤七告诉了我你的一些情况。我觉得我得来一趟。伤痛的抚平是需要时间、鼓励和关心。但我不是来告诉你应该怎么做的,你有你自己处理悲伤的方式,我只是来听听你的感受。”
甄真迎着凤瀚昭的目光,没有退缩。她说:“凤瀚昭,放轻松一点,也听一听别人的声音,重新认识你自己,不要对自己太苛责。王妃娘娘他们如果活着,也会希望你遇到困难,能用积极的说法来激励自己,可以为自己找到新的出路。”
“怎么才能放松一点?磨墨?写字?”
“说话也是可以的。我想听听你所爱的这些人的故事。如果你不爱他们,你就不会这么痛苦。”
“故事?”
“你愿意说一说他们的事情吗?
……这回,等了很久,甄真才听到一个“嗯”字。凤瀚昭的声音低沉而平缓:“绣儿的娘和我母妃是一块儿长大的表姐妹,从小感情很好。两家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定了亲。我刚刚记事的时候就知道她是我未来的媳妇。绣儿比我大三岁,很多事情都会让着我。我记得我们儿时在一起玩,她总是把好吃的留一份给我。后来,绣儿的爹出任青州太守,她跟着到青州去了,我们就很少能见面了。直到我十六岁那年,我们在达州成的亲......”
凤瀚昭忽然停下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甄真没有催问,而是静静的等待他。甄真猜测----那年他十六,相当于刚刚上高一的年纪,估计还是混小子一个吧,什么都不懂。而王绣已经十九了,很成熟了,对于凤瀚昭而言,可以亦师亦友,亦母亦妻,是一个担当多重角色的伴侣。两人应该有很多故事吧。
不料,凤瀚昭那时却是个尚处在青春期叛逆中的孩子。他说:“我那时候却不想成亲。一心只想到军中去。求了很久,母妃也不同意。母妃说,绣儿已经十九了,必须过门。也不让我抛下新婚妻子去从军,因为有子嗣开枝散叶才是最重要的。于是,我就把气撒到了绣儿的身上,死活不愿意与她同房。还撺掇着瀚晨帮我一起捉弄她。在她喝茶的碗里放只小虫之类的事情几乎天天都有。把她气哭过好多次。但是她从来没有向任何人告我的状。我觉得她是胆小怕事,并不感激。我母妃向着她,把我身边得力的丫鬟都撤换了,我就更生她的气了。”
甄真心中唏嘘,这青梅竹马的感情确实不一般啊。
“后来有一次我出去骑马。马惊了,把我摔下来,左胳膊折了。她亲自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一连好几个月,怕别人不尽心,让我的胳膊留下残疾。都说日久见人心,经过这件事,我才慢慢体会到绣儿的人好。她怀阿恒的时候,吐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为了孩子,还是每天都吃好多东西,人还是瘦的要命。生阿恒的时候,疼了一天一夜,稳婆出来问我,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我说两个都保,她却在产房里大声说保孩子。可能是孩子听懂了娘亲的话,这时候,孩子的胎位忽然就正了,才终于母子平安。”
甄真心里不由的推算:王绣那时候至少二十一了吧?正是生育的最佳年龄,还会难产,这个年代,生孩子真是女人的鬼门关啊!
凤瀚昭沉浸在幸福的回忆里,脸上泛起了柔和的微笑:“阿恒和绣儿特别亲。阿恒的很多事情,绣儿都是亲手做的,不用丫鬟奶妈经手。但是绣儿对阿恒的学业抓得特别紧,先生要求背的文章必须当天背出来、默写出来。而且出错了必须重背,有错字必须重默,有时候严厉得,连我这个当爹的都看不过去。可是,现在这个房间里,再也不会有他们娘儿俩背书的声音了......”
凤瀚昭闭上了眼睛,两颗泪珠从眼角慢慢的渗出,滑落。
“你还是每天夜里都会梦见他们吗?”
甄真站了起来,把自己做的椅子拉到凤瀚昭对面:“如果王妃娘娘就坐在这里,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她说?”
凤瀚昭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甄真一眼,又垂下了眼睑。
甄真可以清楚的看见他长得弯翘起来的睫毛上挂着泪痕。
搜索幻想小。说网3W点7wX点阅读穿越时空之心理系花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