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秋叹了口气。
她到底是没拦住怜碧,但这些话,也是她心里所想。
夏侯璟确实是个不祥之人。
跟他沾上边,连婴浅都会跟着倒霉。
她们都是婴浅的宫人,和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自然不希望婴浅掺和进这一遭麻烦事儿里。
那夏侯璟,就该离他越远越好。
管他的死活做甚?
婴浅没应声。
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里面尚且年幼的少女,心里想着的却是夏侯璟。
同样都是皇上的孩子。
他那住处,连遮风挡雨都做不到。
婴浅对夏侯璟,多少是有些心疼的。
至于怜碧方才说的那些话,打第一个字过去,她就没再听了。
夏侯璟就算现在惨了点。
也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她要攻略的对象。
当然,就算他只是个普通人,婴浅也不会看着他被欺负。
“那些公主殿下,怎么还没过来?”
她都等了好半天了。
那三个公主,却一个找上门来的都没有。
不可能突然转性了。
婴浅端着茶杯,心里头正琢磨着,一道不好的念头,忽然生了出现。
糟了!
那几个公主没到她这来,会不会是去找夏侯璟麻烦了?
她豁然起身。
眼底划过一丝寒芒。
妈的。
她居然忘记了这茬。
给那些公主眼里,夏侯璟这个不祥之人,才是能任由她们欺负的软柿子。
草!
居然敢动她的皇弟!
婴浅沉着一张脸,转身就往外跑。
望秋和怜碧都吓了一跳。
“公主?你要去哪啊?公主!”
她们两个喊破了喉咙,婴浅也没有回头。
望秋忙追过去,瞧着一看,那方向,正是夏侯璟的院子。
竟是又过去找那个不祥之人了。
怜碧皱紧了眉,愤愤道:
“那坏东西,也不知道给公主灌了什么迷魂汤!真是的,和他走的太近,皇上要是知
道了,岂不要一并讨厌了咱们公主吗?”
“莫说了。”望秋摇摇头,眼神当中也有着几分忧虑,“快跟过来看看吧。”
她们两个追向婴浅。
皇宫偌大。
直到快到了夏侯璟的院儿,望秋才看到婴浅的踪影。
十来岁的身体,到底是弱不禁风。
才这么一小段路,婴浅就已经喘的厉害。
她不顾身后的招呼声,一把推开了院门。
入目,是一片凌乱的残骸。
能砸的东西,都已经被砸碎。
满地都是碎瓷的破片。
她才修好的窗门被人粗暴的破开,比最初进这院儿时,还要凄惨狼狈。
婴浅的所有心血,都给此时付之一炬。
眼前的一切,好像是个混乱的战场一般。
狭小的院里挤了不少人。
五公主云华和八公主佑安被簇拥在下人们中央。
脚下是唯一一片干净的落地。
她们扬着下巴,眼眸微眯,脸上满是倨傲。
即使看到婴浅,云华公主也只是嗤笑了一声,讥讽道:
“九皇妹怎么有空闲到这鬼地方来了?”
“她和那扫把星走的近,当然要过来了。”佑安接了话茬,拿眼角睨着婴浅,笑道:“我看呐,说不定他们两个,其实一个贱奴肚子里爬出来的。要不然,她怎么那么亲这扫把星呢。”
云华摸着下巴,认认真真的思索了一会儿,道:
“八皇妹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我们的九皇妹,是不是也该跟着扫把星,一同住进这院儿啊?”
“是呢。”佑安点点头,余光瞥着婴浅,嬉笑道:“我们可是好心,帮你给这收拾出来了,你随时可以搬过来,和你那扫把星皇弟住到一块,免得给晦气,传到我们身上。”
她们两个笑做一团。
看着婴浅的眼里,写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婴浅仍是面无表情。
她走进院中,冰冷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寒声问:
“夏侯璟呢?”
“急着找那小扫把星啦?”佑安笑弯了眼,指着
房门,道:“给里面呢,放心,我们才不会碰这东西的,一个不祥之人,我可不想脏了手。”
婴浅不理会他,径自踏进门。
她一眼就看到了夏侯璟。
少年蜷在角落,给这寒冬腊月里,竟是浑身湿透,衣角发梢都在滴着水。
他低垂着头,连呼吸声都是微不可闻。
婴浅的心,登时就涌起了一阵怒火。
她好不容易才救过来的孩子。
竟然又成了这副模样。
那几个娇蛮的公主,竟然敢如此对他?!
婴浅咬着牙,缓缓走到了夏侯璟的身边。
“皇弟?”
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声响。
夏侯璟身体一颤。
他抬起一张苍白的脸,空洞无神的双眼,给看到婴浅的瞬间,才恢复了几分神采。
黑发黏在面颊。
更衬得面颊毫无血色。
整个人,脆弱的如同一尊玻璃像。
婴浅想要摸摸他的脸,都担心会伤着他。
她的手悬在半空。
看夏侯璟眼中浮起的失落,才忙落到他的发上。
她强压了火气,脱下外袍罩在他的身上,又取了帕子给他擦了擦脸,才道:
“莫怕,皇姐在呢。”
夏侯璟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用一双漆黑的双眼,死死盯着婴浅。
像要把她的每一个表情,都给牢牢记在心底一般。
给一片黑暗当中。
是她又一次,救下了他。
“你且等等我,我处理了她们,就回来找你。”
婴浅咬紧了牙关。
已经是气恼的不行。
那两个小丫头,真他妈的是疯了!
欺软怕硬。
跑到夏侯璟这来仗势欺人。
那也就别怪她不客气!
婴浅走出门。
见她身上只着了一件中衣,云华顿时笑出了声。
“怎么?我皇家,连一件衣服,都供不起给九公主吗?让她这么没规没矩的到处跑?”
“她又没有母妃教养,能留在皇宫都不错了,你指望她能懂什么规
矩。”佑安捂着口鼻,上下扫了婴浅一圈,瓮声瓮气的道:“五姐,我们还是走吧,我怎觉着,这里一股子臭味呢。”
她说这话,眼角不停扫着婴浅。
那意思,不言而喻。
婴浅给她们两个满是讥讽的眼神瞧着,却是不气。
她只是,缓缓地吸了口气。
这天头确实是凉了。
刺骨的空气被吸进肺里,好似连血都要冻结了一般。
是该活动活动了。
说起来,她好像很久没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