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程二人愣了愣,旋即心中涌动出一股异样的情绪。
人活不过短短几十载,有人困于斗室还沾沾自喜,而有人则是志向远大,直指长空。
不由得勾起他们年轻时的热血斗志,胸臆不抒不快。
但他们终究老了。
家族血脉,成为了他们永远的枷锁。
不是不曾后悔过,只是他们生来注定如此,这姑娘的自由自在,他们是羡慕不来的。
林梦雅见二人脸色变了又变,对他们的心中所想,也猜了个**不离十。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二位不用当真。”
可那两人却明白。
如果这俗世里,真有一人能做到,只怕也就眼前的姑娘最有可能了。
两人收敛了下情绪,这才转到正题上来。
“宫家主这次来,可是为了殿下的丧仪?”
尽管不愿,但程如松还是如实问道。
林梦雅摇了摇头:“还请两位前辈暂时帮我稳住龙都城,其他的事情,可以暂时缓一缓。”
程如松沉吟片刻道:“虽然我也不愿相信殿下已逝,但那样的爆炸下,就算是神仙也难以逃出生天。”
他们又劝了她一会,但林梦雅坚持先不发丧。
二人只当她是太过伤心,因此答应了下来,然后将她带到了存放龙天昱遗物的屋子里。
“东西都在这了,你慢慢看。你若是需要别人帮忙,随时叫我们。”程如松缓声说道。
林梦雅谢过二人,独自走了进去。
这里的东西被整理得井井有条,便是如此,更能看出来他其实没剩下多少。
粗略的看了一圈,只有一些衣物跟兵书。
她叹了一口气,按照龙天昱的习惯,一点点的将那些被打乱的东西还原。
说起来,这些东西还是她收拾的,在行军打仗的途中,龙天昱也没有添置多余的东西。
正想着心事的功夫,一分神不小心将昱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她正弯腰捡,就听得门口,传来了一道故意放轻的脚步声。
紧接着,便是关门的声音。
林梦雅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对,蹲在桌子里面,偷偷的向外看去。
只见一个侍女模样的人,正在来回的翻找昱的东西。
她随手就抽出了别在腰间的匕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一下子抵在女子的腰间。
“别动!”
侍女被吓了一跳,旋即就立刻颤巍巍的示弱。
“别杀我!我,我就是一时贪心,想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转过身来。”
林梦雅没有相信这个侍女的话。
她眼神锐利的审视着面前的侍女。
“你是谁家的人?”
一般情况下,军营内只会有少量的女子。
但多是一些女医,或者是随军的家属一类。
眼前的女子,很显然属于后者。
只见她哭丧着脸,战战兢兢的说道:“奴婢,奴婢是程家的侍女。”
“程如松程家主的么?”
侍女立刻点头。
却见眼前的女子,勾起一抹冷笑。
“据我所知,程家这次来的可都是男丁。难不成,你是程家某位少爷的侍妾?”
侍女的一愣,却又立刻点头。
“对对对,奴婢是程家大少爷的侍妾。因为在军中要守规矩,所以这才假装是婢女的。”
“哦?是么?”林梦雅又道:“那你跟我去见程家主跟程家大少爷,让他们,来证明你的身份。”
说完,她抵着男子就要往外走。
就在此时,女子忽然脸色一变,身子一矮躲过了她的刀尖,直接往门外跑去。
“白苏、采茹,拦住她!”
林梦雅大喊一声,只见那女子开了门,就被俩个姑娘联手给堵了回来。
那侍女的反应也极快,瞬间就朝着林梦雅抓了过来,似乎,是想要拿她当人质。
却不想还没近她的身,就被一道白色身影,狠狠一掌拍上了肩头。
清狐冷笑着挡在了林梦雅身前。
“想偷袭我家丫头,嫌命长了!”
那侍女这才明白,她是踢在了一块铁板上。
咬着牙应对前后的敌人,想要寻个空隙突围出去。
可还没等她找到方法,便浑身一软,惊慌失措的瘫倒在地。
原来,林梦雅之前就用匕首悄悄的刺破了女子的皮肤,下了药。
林梦雅走了出来,眼中满是冷漠。
“我不管你是谁,你最好给我说实话,不然,我不会在乎自己手上多一条性命。”
女子惊恐莫名,却毫无反抗之力。
林梦雅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是谁派来的,你要做什么?”
那声音冷得犹如地狱来的诅咒,战栗,从每一个毛孔之中钻入,渗得人心发寒。
女子磕磕绊绊的半天,发现她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这种身体完全失去控制的感觉,让人心更像是空悬着,想不出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样的对待。
“看来她不想说,架起来吧。”
林梦雅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就吩咐下来。
女子根本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她们所摆布。
林梦雅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瓶子。
那瓶子的样子很是独特,竟是一条活灵活现的小鱼。
她把瓶子放在女子的鼻子下面闻了闻,就看到那女子的眼神,变得更加迷离。
不过片刻之后,女子突然间惊恐的挣扎了起来,喉咙里还发出类似于野兽一般的低吼声。
原来那瓶子里装的,是蜃鱼的骨粉。
她又添加了不少东西调和,只要被别人吸入,对方就会产生极为恐怖的幻境,进而心防崩溃,生不如死。
不知过了多久,那女子的身上已经被冷汗所浸透。
林梦雅这才将小鱼瓶子收了起来,女子也渐渐的恢复了平静。
“现在想说了么?”她问道。
女子点点头,看向她的眼神里,已经满是畏惧。
“我,我是奉了泯殿下的命令,来这里找一样东西的。”
“泯殿下?那是谁?”
“他,他是曦殿下的弟弟。”
林梦雅这才醒悟过来,说的,差不多应该是龙轻寒。
“他要找什么东西?”
“一个,一个圆球。”
这话,让林梦雅顿时有些摸不到头脑。
龙轻寒既然派人混进来,想必偷得应该是顶顶要紧的东西。
一个圆球?那又是什么?
“什么样子,有什么作用?”
女子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只是泯殿下说,那圆球是鸡蛋大小,而且谁也打不开。”
林梦雅想了想,她确定龙天昱出门的时候,身上没有任何类似的东西。
看来,若真的存在,那应该是他后来得到的。
“你得手之后,如何跟他们联系?”
听到她的问话,女子却沉默了。
“不想说?还是,你觉得刚才的噩梦,不够精彩?”
女子闻言,不由得狠狠颤抖了一下,这才不情不愿的开口说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而是每次,都是他先联系的
我。”
呵,可真是够谨慎的。
林梦雅挑了挑眉头,问道:“你们可有什么接头暗号?”
女子道:“每次,都是有人给我送一份信,我只要按照信上行事就行了。”
林梦雅一直盯着女子,初步判定对方可能没撒谎。
接近着,就让采茹将人给打晕了。
“先把她交给程家主看管,顺便,找出她的房间。”
“是。”
采茹跟白苏离开,而清狐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怎么?你怀疑是龙轻寒搞的鬼?”
林梦雅耸了耸肩。
“没办法,他前科太多,不得不怀疑。”
不过前阵子顾盼来信说,她并没有离开,而是选择远远的跟踪在龙轻寒的身后。
看来,她倒是有必要打探一下龙轻寒的行踪了。
经过了差不多有一个月的休养后,龙天昱跟慕容衍,被龙轻寒强行塞进马车里带走了。
车子被蒙的严严实实,以他现在行动不便的情况下,根本就没办法看到外面。
慕容衍倒是手脚利落,可惜,却被龙轻寒捆了个结结实实。
“堂弟,你这个弟弟怕是要不得了!”
以慕容衍的好修养,都被气了个半死,躺在马车里,对旁边的龙天昱抱怨道。
在龙轻寒有意无意的安排下,龙轻寒的身下铺了一层厚厚的棉垫子,绝不会让他因为马车的颠簸而被碰伤了。
跟慕容衍的区别,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想起那臭小子整天故意沉着的脸色,龙天昱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暂且先忍忍,一会我就让他给你松绑。”
晃荡了一天,才终于到达一处落脚点。
两人又被蒙着眼睛带了出来,龙天昱依旧被安置在一间还算是宽敞干净的屋子里。
不过这一次,慕容衍跟他关在了一起。
走到窗子前,不管慕容衍如何使劲的张望,都只能看到有人在不同的搬东西,实在找不到任何有特点的地貌。
“唉,这混小子,难不成要把咱们两个拐卖了?”
面对慕容衍的抱怨,龙天昱则是显得淡定得多。
其实这几日慕容衍之所以装疯卖傻,主要还是怕他因为自己的双腿的原因而意志消沉。
龙轻寒虽然不说,但这些天来见面也规矩得多。
龙天昱看着他们这样,心里也平静了不少。
至少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完全死心。
人的生命力如此顽强,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会放弃自己。
门外,龙轻寒紧盯着关着那两人的房门,听着心腹的回禀。
“公子,那人如您预料的一样,果然偷偷摸摸的将那两位在咱们手里的消息,泄露给老爷子那边了。”
龙轻寒长眸内闪过一丝幽冷的光芒,问道:“消息都截下来了没有?”
“公子放心,尽数截获,您不发话,老爷子那边绝不会知道。”
“那就好。”
那个人是父亲埋在他身边的眼线。
这段日子以来,他也冷静的思考过了龙天昱、林梦雅,以及顾盼带给他的消息。
从他们的话中,他可以感受得到,对于老爷子,他们都是无比的厌恶与痛恨。
而他,也渐渐的起了逆反之心。
可每一次,都会被孝心压下来。
不管怎么说,那人才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又怎么能帮着龙天昱这个逆子,对抗自己的父亲呢?
心,像是被两道不同的力量推搡、揉搓,让他每日每夜不得安眠,火气也渐大。
揉了揉涨痛的太阳穴,龙轻寒语气不甚好的问道:“顾盼呢?可有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