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老夫人一愣,自己不要的名额,怎么到伯爵府那里倒成了香饽饽了?
柏老夫人收敛心神,不动声色地说道:“施家学堂只是我那姻亲家私人出资开设的,教资也并无出色的地方,别耽误了礼世子的前程。礼世子这般玲珑天资,还是应该到国子监读书。”
伯爵张夫人没听出柏老夫人对施家学堂的嫌弃,以为柏老夫人和施津玉前几日那样要回绝她的请求,急忙说道:“老夫人说笑了,我家礼儿虽天资聪慧,也被点卯到了国子监读书。但国子监的那些帝师们,肯定更专注于教导皇室中的各位皇子们,像我等这般非皇室宗亲的功爵子弟,也只是伴读而已。皇子的有些教诲,我等还是要听的。”
伯爵张夫人就差没明说张权礼到了国子监会被欺凌了:“而施家学堂蒙皇上恩宠,赐名恩学堂,还亲赐名师潘学禧专职授课。恩学堂名额现在炙手可热,前几日要不是柏夫人说要把名额留给铧哥儿,而我又听说铧哥儿不知为何迟迟未到恩学堂入册,这才上门拜访求让。”
皇帝赐名?
名师潘学禧?那个教出好几任状元郎的名师?
柏老夫人这才听出味来,心里这叫一个懊悔,但马上打定了主意,道:“铧儿入册恩学堂的事,我已遣我家儿媳在办了。至于礼世子的名额,我也肯定会为你要得一份的。”
柏老夫人虽还没问过施津玉之前为什么会拒绝伯爵张夫人,但伯爵府的关系自己是攀定了。原本和寿清伯爵府算不上熟络,张夫人今天亲自上门要名额,自己如促成此事,那日后自然可多亲近。
柏昌铧在一旁也附和道:“礼世子一定能和我成为同窗的。”
伯爵张夫人听后,自是欣喜道谢,但想到此事做主的是施大当家,斡旋的是施津玉,临出柏府前,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有劳老夫人和柏夫人说道说道,有信后可唤小厮来我府上回个话。”
柏老夫人暗愠,自己打包票的事,伯爵张夫人居然再三叮嘱,是不把她这个柏家老太太放在眼里吗?
柏老夫人未将情绪外露,送别张伯爵夫人后,唤来身侧管事的林婆子道:“林妈妈,去请一下太太。另外态度放好点。”
林婆子没料到柏老夫人还特别嘱咐了一句,可见柏老夫人早就知晓自己对当家主母有所不敬,只是平日听之任之而已。
林婆子领命后,柏老夫人侧身对柏昌铧说道:“等下你母亲来后,你千万别提她吼你的事了。恩学堂的名额我本来按着你的性子来,帮你推了。现在又要重新和你母亲说道了。”
柏昌铧也自知理亏,前几日母亲来和他说要到施家学堂上学时,他表面乖巧应下,后面悄悄跑到祖母处撒娇:“祖母,你让母亲别要我去施家学堂了,我听说舅舅学堂里的先生会打戒尺,上课期间娘亲还不能给我送茶点,我不去不去。还是我们自家私塾的先生好。”
柏老夫人当然知道柏昌铧口中为什么是自家私塾的先生好,自家私塾先生领的是子爵府发的月例。
名为因材施教,实则也是把柏昌铧当主家少爷供着,学业也少又督促,学业自然鲜少精进。
只是私塾先生曾老确有学问,要不柏昌黎也不会在他的教导下,在童生试中名列前茅。而后还得以入册府学堂学习,进而考中秀才。
施津玉对私塾先生曾老的学问更是推崇,但柏昌铧确实不如柏昌黎好管教,所以才想让柏昌铧去施家学堂学习。
上一世柏老夫人也是先拒绝恩学堂的名额,后又重新讨要名额的。施津玉没想到,这一世同样的剧情又再次上演。
上一世,柏老夫人听完伯爵夫人的说道后,又打探到今年国子监新入读了几个年幼的皇子,其中七皇子卫沾最为顽劣,把国子监的同窗一个叫李赳整废了,医治后人变得痴傻,常常高喊:“才情万丈不如皇帝血亲。”
李大人原为从三品将作大匠,甚得皇帝赏识,经此事后,吓得李大人主动辞官,带着儿子搬离京城回越州老家。
柏老夫人这才知道,伯爵张夫人让礼世子弃选国子监的内情。
柏昌铧还没去考童生试,原本应是上完府学堂后,再上国子监的。国子监的皇子再顽劣,也影响不到柏昌铧的。
但柏老夫人心想,连伯爵府的夫人为了恩学堂的名额,都愿意求到子爵府来。自己的孙儿明明近水楼台,为什么要推掉恩学堂的名额?
一番计较后,柏老夫人就发难,要求施津玉让柏昌铧能再次取得恩学堂的名额。施津玉二话没说,让柏昌铧顺利入读恩学堂了。
而柏昌铧从恩学堂出师后,袍笏登科,在施父的大力推举下,成为朝堂上最年轻的侍御史。
谁曾想,后联名参奏恩学堂包藏祸心、舞弊科考、笼络生员、意图谋反的奏折,却是柏昌铧草拟的。
侍御史弹劾御史大夫,玩得好一手的大义灭亲。
不过,这是六年后的事情了。
施津玉还有时间。
这一世,施津玉绝不会再让柏昌铧入读恩学堂了。
于是,施津玉施施然回道:“母亲,你前几日不是不同意铧儿入读恩学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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