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清摇了摇头,道:“失望谈不上,只不过感觉这位花魁娘子与传闻中不太相符而已。”
黑袍人饶有兴致的道:“哦?怎么个不相符法?”
周自清思考着道:“该怎么说呢...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但我认为她不像是真正的花魁娘子,她身上没有那股味儿。”
“你的意思是楼上的这位花魁娘子,实际上是个冒牌货咯?”黑衣人又问。
周自清摇头:“我不知道,也不敢妄加猜测。”
“那你说说,花魁娘子身上该有哪股味儿呢?”
“我都说了说不出来了,别问我了好吗。”周自清可没心思和对方说话,他正考虑着自己接下来该去哪儿。
难道要灰溜溜的回家?总感觉有些虎头蛇尾...可如果不回,难道自己真要听师傅的,找位姑娘听她单独奏曲?
周自清颓丧的叹了一口气,有种毕业前夕的迷茫。
与此同时,周自清听到身边传来沙沙的响声。他一扭头,却看到黑衣人已经将头顶的斗笠给摘了下来,那是一张比二楼亭亭玉立的花魁娘子还要漂亮十倍的绝世美颜!
“那依公子看,人家是否有公子说的那种味儿呢?”
...
“各位公子、大人,奴家美吗?”阁楼上的‘花魁娘子’正对着众人搔首弄姿,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的魅力,让一众男性为之沉迷喝彩。
“美!”
台下的男人们齐声喊道。
“很可惜,这只是人家和各位公子老爷们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
‘花魁娘子’露出了友好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缓缓道。
“什么意思?”男人们一愣,不明白她话语中的含义。
“今晚人家可不挑人了呢。”‘花魁娘子’娇笑道,说着还在原地轻缓的转了个圈,妩媚动人。
底下有人不满了:“花魁娘子这是何意?今天可是花魁会!难不成娘子想公然耍赖?”
“对啊,虽说你是花魁,但也不能将我们当猴耍吧!”
‘花魁娘子’瞥了说话的人一眼,一笑,不再言语。
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暴起,踏着桌椅白
墙,犹如吊威亚般飞檐走壁,竟是直接从一层飞到了二层!
武林高手?!
“是谁?”茶客们死死的盯着那道纤细身影。
黑衣人玉足轻点,稳稳的落在了第二层的扶手上,也就是‘花魁娘子’的身边。可奇怪的是,‘花魁娘子’看到这道似乎来者不善的身影居然一点也不显得慌张,就好像是早就知晓对方要来一样。
黑衣人将斗笠拿开,将脸上的面纱轻轻取下,一道美到几乎令人窒息的面容,缓缓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难道说..这位才是真正的花魁娘子?!”有聪明人惊呼出声。
听到他的话后,众人才陡然惊醒。
是啊,最早露面的花魁娘子虽说漂亮,但想要坐上花魁的宝座似乎还差了一些。而她与这黑衣女人相比,简直是被秒到连渣都不剩了...
如此一来,女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黑衣女人盈盈一笑,将宽松的黑袍褪下,露出薰衣草般的淡紫色丁香长裙。她将黑衣一扬,那层曾经遮盖过她玲珑身躯的黑纱如同落叶般,缓缓朝着一层飘去。
茶客们顿时沸腾了!
在一瞬间,几乎所有的人都打破头的朝着黑纱即将落地的地方挤去,这可是怡佳姑娘披过的衣物!
“小女子怡佳有礼了。”黑衣女人,不,花魁娘子怡佳微微弯腰,做出了标准的请安动作。
...
“呼。”
周自清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他完全没有想到,站在自己身边的居然会是怡佳本人!
而他刚刚还和对方交谈了几句...虽说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但如果让一众屌丝茶客听到,恐怕还是会嫉妒到眼热,毕竟这可是茶余饭后吹嘘的资本,谁不想和远近闻名的绝色美人有点关系呢?
从对方摘下面纱的那一刻,周自清就应该想到的。
他也的确是想到了,只不过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这个怡佳姑娘虽说不知道武功如何,但轻功是极为了得的——从刚刚露那一手就不难看出,至少周自清没有自信能够如此潇洒的飞檐走壁。
若是动起手来,周自清还真没把
握能够胜过对方...
“等等,我只不过是来安静听曲的,为什么要和花魁娘子动手...”周自清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好像已经出现了偏差。
随着黑纱的落下,第一轮的哄抢已经落下帷幕。黑纱成功的被一名肥头大耳、一看就是商人的胖子给拿到了手,他正将脸埋进黑纱中,使劲的嗅着上面淡淡的香味,一脸陶醉。
周围的人虽然不忿,但也只能嫉妒的在心中骂上一句死变态。
怡佳不愧是花魁娘子,场中的气氛被她轻描淡写的三两句话就给调动到了高潮,无数文人和公子眼神热切的望着二层正居高临下审视着他们的女人,恨不得要跪下来亲吻她的脚面。
虽然以前没有怎么见过花魁,但是周自清能够明显感觉到面前的怡佳应该是和别的花魁有所不同的...
在他的印象中,花魁娘子应该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羞怯女人,不然就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勾魂妖精...总之应该是温温柔柔轻言细语的类型。
而远处的怡佳姑娘,虽然名字为小女子般,长相也精致绝美,但眉宇间却总是有种‘巾帼不让须眉’的骄傲...
是的,没有错,就是巾帼不让须眉。
尤其是刚刚腾空而起飞檐走壁,更是有一种行走在江湖中的女侠客的味道。
虽然这并不影响台下的一众茶客跪舔——在他们看来,好看有气质就是跪舔的唯二标准。
最先从红檀木门走出的那名女子是怡佳的贴身丫鬟,眼看正主已经现身,她缓缓躬身,无声告退。
在三分钟前,她还是打茶围的核心。当真正的花魁现身,她自告退之后都没有任何人察觉,这就是统治力。
怡佳理了理裙身,后退半步,轻飘飘的跳到走廊上,微笑道:“诸位大驾光临,怡佳有失远迎,还望诸位恕罪。”
经历了最初的骚乱后,男人们也逐渐稳定了情绪。
能够出现在这里,没有人不是花了银两的。
除了‘天下人颜值共八斗,我一人独占十斗’的周自清是白嫖型。
而他们花几两银子
来打茶围,可不是真的只是来喝茶闲谈的。除了要一睹花魁娘子真容外,大部分人都是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来看看自己究竟能不能成为那个被临幸的宠儿。
在花魁娘子面前,作态自然是少不了的。
文人们普遍穿着白衣带着白帽,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微笑,手中还攥着一只纸扇,不时的翻开轻扇几下,姿态好似很高雅。
武夫们则是纷纷将自己爆炸性的肌肉给凸显出来,虽然青楼姑娘们大部分都不好这口,但谁又能保证花魁娘子今天不会油的吃腻了,想换换口味呢。
而其中最受人欢迎的,莫过于一些膀大腰圆、满脸财神相的胖子了。
他们脖子手腕上通通佩戴着闪亮的金色传说,彰显着他们的财力。虽然过于简单粗暴,但却是吸引姑娘们的最好方式,毕竟她们来飘香阁上班可不是单纯的为爱发电。
“想必诸位已经等的有些久了,不过不要急躁,先听小女子给大家弹奏一曲来开开胃,然后就进入我们今日花魁会的正题。”
话音刚落,两名丫鬟从檀木红门中走出,二人合力扛着一只古筝。
这只古筝通体黝黑,面板映射着亮光,看起来敦实厚重,仅从表面推断就价值不菲。
“好筝!”一名头上绑着白色丝带的书生站了起来,手腕翻动间白扇飘飘,他淡笑道:“想不到怡佳姑娘居然还会弹奏古筝,实在是令人佩服。”
周围的茶客顿时报以鄙视的目光,哪个花魁不会弹古筝?这厮纯粹没话找话...
形如仙女的怡佳坐在椅子上,一边安置好古筝轻轻调试拨弄,一边轻描淡写的回道:“哦?难道这位公子也对古筝有研究不成?”
白丝书生闻言,自豪的道:“小生不才,曾荣获永安县古筝大赛二等奖。”
“公子实力深厚,真让人敬佩。”怡佳口中说着敬佩,神态间却没有半分敬佩的意思。
白丝书生也不尴尬,见怡佳对自己的暗示没有反应,决定化暗示为明示:“怡佳姑娘可愿意与小生共奏一曲?我们也好讨论一下古筝的妙处。”
怡佳脸上厌恶之色一闪而逝,皮笑肉不笑的
道:“这位公子说笑了,怡佳自幼演奏古筝都是独身一人,还从未与其他人合作奏曲过,也不太精通双人演奏。”
书生不以为意,再进一步:“这倒是不要紧,若是怡佳姑娘不嫌弃的话,小生愿意手把手的教姑娘双人古筝。”
一名武夫听不下去了,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说出了诸多茶客的心声:“你这厮真不要脸!怡佳姑娘表露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人家摆明了不想要和你共奏,你还没脸没皮的往上凑!寒窗苦读这么多年,莫非是将脑子给读傻了不成?”
茶客们听到这武夫丝毫不加演示的话,顿时哄堂大笑。
“你...”书生面露愠色,感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本想讥讽几句,但看到这壮汉满身的肌肉又不太敢,只好悻悻的坐了回去,口中还嘀咕着:“不合奏就不合奏嘛,我又不是非要逼着你...”
壮汉见书生哑火,得意一笑,冲着怡佳抱拳,可对方却连头都没抬一下,让他心中有些郁闷。
看到书生吃了个瘪后,茶客们也不敢随意起哄了,生怕丢人。怡佳将古筝调试好后,也不说话,青葱玉指在琴弦上拨动,默默的演奏一曲。
这首曲很有意境,令人有种身在迷雾看不破的感觉,大多数内心浮躁的茶客都随着这美妙的声调沉寂了下来,缓缓闭上眼睛,倾听着这真实的诉言。
一曲过后,原本喧闹到炸锅的大厅已经没有任何声响,大部分的茶客为了能够听的更仔细些,居然连呼吸声都降低到了最小!
不得不说,这是一名演奏者的成功!
“当真是好曲!”一位茶客发自肺腑的赞叹,旋即全场响起了掌声。
纵然是不懂曲的外行人,也能从中有所体会。
倚靠在墙上的周自清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作为一名穿越者,华夏五千年来积累的音乐诗词他什么没听过?
虽然怡佳弹奏的古筝属实不错,但比起那些流传千古的绝唱来说,给人的震撼感就差的太远了。
此时此刻,周自清的心中有些骄傲。
这是由深厚的底蕴带来的、身为一个华夏人的民族自豪感!
十
指轻放在琴弦上,怡佳面色平静的听着茶客们对自己滔滔不绝的称赞,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等到大家都谈论的差不多了,怡佳才开口道:“小女子相信诸位不远百里来到飘香阁,自然不是单单为听小女子演奏一曲。小女子也不吊着公子先生们的胃口了,开始上这次花魁会的正菜吧!”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茶客的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终于要到正戏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