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高悬,风清气爽。
稷下学里,
规模在四个足球场大小、泥土平整,半米高木制栅栏围住,像羊圈似的的中央校场。
被流民里三圈外三圈,围得水泄不通。
杂七杂八的呐喊声,在周围回荡着,震慑着天空飘荡的云。
“揍他!打啊!”
“稳住!”
“给他来一手猴子偷桃!”
“兄弟们坚持住,只要赢了这五个人,胜利就是属于我稷下学里的!”
“对!田冲!就是这样,对着他的小腹狠狠地抡!”
“袁丁,别后退啊!汝这点本事,如何保护好家主?”
“上!揍他丫的!”
“李老七,汝能活下来,不会就这点本事吧?赶紧让他们瞧瞧吾侪得厉害!”
“冯驹,都到最后了,你小子就别留存实力了,赢了可是有一套房舍!倘若赢了,吾做媒人,把老张家那个长得水灵水灵的闺女,介绍给汝!”
“爹爹加油!”
司匡与苏建沐浴着微风,神色微妙,并肩站于校场中央的高台。
二人皆双手环胸,眯着眼睛,注视着下方焦灼的战况。
今日是稷下学里与大汉北军三百人的第一次较量。
六百人,一百二十组。
迄今为止,比试已经花费六个时辰了。
从最开始的一百二进六十,一直持续到如今的二进一总决赛。
稷下学里的六十个伍级组织。
没有丝毫意外,大多数都在六十进三十的时候被淘汰了。
最终进入前八的只有一个伍。
由稷下学里顶尖战力--冯驹、袁丁、田冲、李老七、赵程组成的伍。
高台上
司匡凝眉,弯腰,从案几上拿起两杯倒满了凉开水的酒樽。
递过去。
苏建接过酒樽,在手里捏了捏,轻轻晃了晃。放在嘴边轻吮,润了润嘴唇,额头凝出来一个倒下的“川”字。
虽然大汉北军在八强中,占有绝对性的优势,但总的来看,他们已经输了。
被一群只训练了一个多月的流民,打倒数十个伍
这要是传出去
即使士卒不嫌丢人,他这个军司马,也没地方搁这老脸。
司匡向右斜着头,左侧光滑的脖颈露出来,指着下方的十个人,道:
“苏兄,君以为,这最后一战,孰胜孰负?”
苏建眉头轻挑,沉默一会儿道:
“不好说,双方各有优劣。”
他的目光放在下方正在对战的十个人身上。
为了表示谦逊,首先开始夸赞稷下学里五人组。
“司弟手下这五人,年轻力壮,体力十足,不是我所携这不惑之年的老兵可比。”
苏建的目光在田冲的身上短暂停留,淡淡的评价,
“那脸上带有一道红色疤痕的壮汉,脾气剽悍!其挥舞长矛之手段,颇为凶猛。一击下去,地面猛颤、铠甲摇晃,虽手持木器,却大有身怀精钢利器之势。若给他一把真正的长矛,恐怕不出十个回合,吾之属下,必被杀穿。”
语气微微一顿,
目光又落在袁丁身上。
“而此人,虽攻击性不强,但身手灵活,虽难伤敌,但亦难自伤。若是与匈奴作战,其可担任斥候、或者突围先锋。”
说罢,苏建又抿了一口水。
这一次,他的目光落在冯驹身上。
指着,沉吟片刻,
朗声道:
“正面阻敌者,非此人莫属!”
司匡默默的记住苏建的中肯评价。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说不准这些意见,以后就能用到呢。
司匡放下酒樽,指了指李老七、赵程。
“苏兄,最后这两人呢?”
“最后这二人嘛”
苏建吧唧一下嘴,深吸一口气,额头上出现了几丝皱痕。
“此二人杀伐凶狠,一举一动,皆有拼命之势,应该经历过生命濒危的时刻吧?”
这位北军司马,指着下方正持长矛,和一名北军士卒你来我往、打的难解难分的赵程,
眯着的双眸中闪烁着耀眼的金光。
点评道:
“尤其是这人,虽然表情冷峻,但心中的狠劲儿比谁都厉害。吾当初奉先帝命令,跟随太尉抵御吴楚之乱时,曾经见过几位这种模样的士卒。”
“虽行为举止平淡,但一旦拼命,可以一当十,甚至越战越勇,直至战死。此乃执行必死任务的不二人选!”
苏建放下酒樽,双手交叉,垂于腹部,重重一叹,羡慕道:
“司弟,这样的奇才,汝从而得来?”
司匡笑容可掬,“流民中挖掘而来罢了。”
“流民竟有如此奇才?丞相唉。”
苏建叹息连连,摇了摇头,不多做评价,只是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以田蚡的身份地位,他这种小人物,不敢背后嚼耳根子。
“吾稷下学里之士已如此强悍,兄长却依旧言胜负难说。敢问兄长,北军士卒有何长处?”
“哈哈哈,司弟,吾说了之后,可别灰心丧气呀。”
“断然不会。”
苏建点头,左手自然下垂,右手指着场中那几个属于北军的士卒。
这一次,他没有逐个点名说明,而是总体地介绍了一番。
“我所携大汉北军士卒皆经历过七国之乱,此五人之伍,已经在一起数十年,其所养成的默契,不是这群流民可以比拟的。”
“且此番比试,应司弟要求,三百人皆着甲上阵。木制武器触碰铠甲,无异于以卵击石也!”
“况台下稷下学里这五人,战斗至此,已与六个伍对战过了。虽然中间休息了很长时间,但远远无法恢复消耗的力气。”
“反观我北军将士,虽然也参加了六组对抗,但流民战力普遍低下、碰上的北军同僚又不会下死手,所以,力气还有所保留。”
苏建语气稍作停顿,总结:“配合性、剩余力气、装备的差异性综合起来,吾北军士卒,除了因甲胄在身,缺乏机动性之外,其他的不比稷下学里凶狠之卒差多少。”
司匡抚手,哈哈大笑,“这么说,兄长觉得大汉北军赢的可能性更大了。”
苏建并未吐露半字,微微一笑,权当回应。
二人继续观看场中的打斗。
校场
田冲提着长矛,冲进敌阵,以不要命的打法,强行撕开了一个口子。
在此期间,袁丁趁虚而入,为之分担压力。
其后,
冯驹手持长矛,蹭蹭蹭地跑起来,一马当先,向前冲杀。
战场上的打斗,从来都没有花里胡哨。
刺上去。
躲得开,活下来;躲不开,重伤或死。
木制长矛撕开空气,恶狠狠地戳在北军甲士的胸口位置。
“噗!”一口鲜血从这名北军甲士的嘴里吐出来,“好大的劲儿!”
“这才刚刚开始!”冯驹冷声回应。
他没有后撤,反而上前一步,继续冲杀,攻击一旁第二个人。
在他之后,李老七、拿着一把砍刀形的木制武器,也冲上去。
赵程则手持一把斧子,斧头帮附体似的,对准一个甲士,跳跃劈下去。
一时间,双方皆咬牙厮杀,毫不后退。
“砰砰砰!”的武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两刻后
战况渐渐明晰。
北军甲士,因有铠甲护卫的原因,倒下了三个。
剩下两个满头大汗,用武器撑地,似老牛刚犁完地似的,喘着粗气。
而稷下学里五人组,除赵程处在半蹲状态外,姑且能战之外,其他几个,都脱力倒地,爬都爬不起来了。
其手中的木制武器,基本上都断裂了。
虎口位置也鲜血淋漓。
虽然自己这方败了,司匡却并未生气,反而笑得很开心。
扭头,
“苏兄,结果已出,暂且停止吧。”
苏建黑着脸,点点头,“好。”
带着甲胄,被人打成这样,名声算是完蛋了。
他瞅着稷下学里五人组,回忆着五人的打法,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肝颤。
一般人打架,都是对着胸口攻击。
这群家伙倒好,什么地方都会戳几下。
腹部之下、面门、肾的位置
整个一流氓打法。
虽然不讲武德,但很管用。
自己的人正是因为防御仓促,才会败得这么惨。
司匡给一旁的流民一个手势。
“当当当!”
鸣金收兵的声音宣告比试结束。
“胜负已分,没必要打下去了。”司匡笑容满面,走上前,抬起双臂,声音朗朗,“最后一场,大汉北军胜。”
赵程因为狠劲儿,眼眶发红,咬着牙,提着斧子,站起来,
“家主,吾,还可,再战!”
“不必了!为了一时胜利,留下暗伤就得不偿失了。”
司匡摇了摇头,
“今日胜利者,按照登记的成绩,领取奖励。”
“所有参与者,除既定奖励之外,皆可去财库领取三百钱作为营养费。”
“尚未参加者也不必着急。”
司匡咧嘴,瞅着下方喘着大气的北军士卒,目光戏谑,
“北军兄弟又不会跑!”
“先让他们修养五天。五天后,继续比试。各位可以根据今日的战斗,分析总结经验,争取下一次,赚取更多的奖励。”
北军甲士们:
“”
不知为何,感觉上了贼船,进了贼窝。
司匡可不管这群人心里怎么想的。
眺望高空太阳的位置,猛挥袖子!
“好了,先到这里!”
“全体解散!”
“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