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葵芫向德妃禀报,珏贵人将德妃下午送去的小衣裳都拿去烧了。
寄容在旁,眉宇间满是不悦,她低语道:“看来,这珏贵人确实是心中有鬼,竟如此急切地就将衣服给烧了。”
德妃轻拭着手,语气平静而深沉:“她命人暗中放了断针,一听说那是五阿哥的衣物,便生怕我挑出那些带针的衣物给她。
即使她亲自检查过后确认无恙,她心中依旧难以安宁,唯有烧毁方能安心。”
寄容见状,走上前,手中捧着香膏为德妃细细涂抹,同时提议:“既然皇上已不愿再追究紫娟之事,我们是否该请姝贵妃出面主持公道?”
德妃微微摇头,目光深邃:“皇上既已决定息事宁人,谁又敢轻易插手?何况姝贵妃此时正处关键时刻,她志在皇后之位,怎敢轻举妄动?
若因此被太后抓了什么错漏,她的努力便会付诸东流。”
寄容听闻此言,眉头轻蹙,细声道:“娘娘的意思是,此事准备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德妃的声音带着几分幽深,缓缓道:“皇上或许能够不当一回事,毕竟他不止五阿哥一个孩子。
但于本宫而言,本宫的孩子可是十月怀胎,拼了性命生下来的,怎能让人随意加害。”
寄容与葵芫面色凝重,明白德妃誓要将此事追究到底了。
德妃继续说道:“自从珏贵人得宠,玢妃便心怀不满。
如今她更是恃宠而骄,连本宫与玢妃两位高位嫔妃前去看她,她都懒得起身,十分的傲慢无礼。
当时玢妃便十分不悦,毕竟也丢了她这一宫主位的脸。
现在她又将本宫赠予的小衣烧了,这让玢妃知晓后,无疑会觉得珏贵人已经傲慢到了极点,什么都看不上了。
想必现在玢妃越发觉得待她腹中孩子出生后,她会越发得势猖狂。”
寄容和葵芫皆点头称是。
葵芫轻声说:“娘娘,奴婢今日见玢妃娘娘脸色黯淡,显然将娘娘的话全都听进了心里。再看珏贵人的态度,她心中定是更加坚定,日后珏贵人生下皇子,必将越过自己去。”
德妃轻点头颅,淡淡道:“有些人,比我们还更担忧珏贵人的崛起。
而珏贵人是那种踩着别人上位,无法与人共富贵之辈。
这种人得势后又极怕失势,因此才会想着陷害本宫,或许也在暗中算计玢妃。
其余嫔妃与她尚未亲近,她尚未有机会下手。一旦她诞下皇子,再获高位,她的嚣张程度恐怕会超过豫妃。
不,她会比豫妃更可怕。
豫妃一向都是在明面上的,她却是在暗地里的。”
葵芫听闻后,不禁好奇地询问道:“娘娘,您认为玢妃会采取行动吗?”
德妃轻轻一笑,道:“这就要看她能容忍到什么程度了。
你也听到了,珏贵人独占皇上宠爱,甚至不愿让皇上稍作停留去探望与她同宫的玢妃,由此可见,玢妃的内心早已积蓄了太多的怨恨,恐怕快要到达爆发的边缘了。”
“娘娘,那盒梅真香,玢妃会用吗?”葵芫低声问道。
德妃道:“本宫已与她明说了这盒香膏的成分,里头有少量脑麝,她用与不用,就看她是如何计划的了。”
葵芫有些担忧道:“万一玢妃动手将珏贵人的孩子给弄没了,彻查时发现了这盒香膏怎么办?”
德妃笑道:“算不到我们头上,这盒香膏里头的那点麝香,就算她给珏贵人灌进肚子里也伤不了什么。”
葵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第二日一大早,姝贵妃就让人来请德妃。
德妃本就每日都要去咸福宫请安,却不知为何姝贵妃今日还要特地来请。
想必她是有什么事想与自己商议。
于是德妃连早膳也没用,简单梳洗后便跟着咸福宫的太监过去了。
抵达咸福宫时,姝贵妃正忙碌于摆膳之中,见德妃到来,她立即热情地邀请德妃共餐。
德妃也不推辞,两人便围坐一桌,共享美食。
在这期间,姝贵妃终于吐露了心中的忧虑。
原来,她听闻太后多次催促皇上立后之事,并有意让郭络罗家的十二岁少女入宫为后。
这个消息让姝贵妃倍感焦虑,她心中虽然火烧火燎,但面上却极力维持着平静。
她深知,身边的妃子们对后位都抱有野心,自己无法轻易向她们透露心事。
在深思熟虑之后,姝贵妃觉得德妃是她最值得信赖的倾诉对象。
她们曾同住一宫,姝贵妃深知德妃的品行与智慧。
而且,德妃家世并不显赫,对后位并无野心,这使得姝贵妃不必担忧德妃会与她争夺皇后之位。
再者,姝贵妃深知德妃心思细腻,善于揣摩圣意,她的智慧或许能为自己指明一条明路。
因此,在这关键时刻,她选择了向德妃寻求帮助。
德妃听闻姝贵妃的请求,以一贯的谦逊之态推辞:“贵妃如此厚待嫔妾,真是令我受宠若惊。但嫔妾不过是一介平凡女子,面对如此重大的事务,实在是不知所措。”
姝贵妃则坚定地说:“德妃妹妹,你就不要谦虚了。本宫深知你智慧过人,定能为本宫指明一条前行的道路。”
德妃轻轻一笑,目光落在满桌的佳肴上,缓缓道:“嫔妾不过是偶尔猜对了皇上的心思,哪有什么真正的智谋。
贵妃现在,更应该多花些心思在皇上身上。
太后既然多次催促皇上下旨,可见皇上并不赞同立那年仅十二岁的郭络罗氏为后。
幼后掌宫,后宫难免会生波澜,影响宫中安宁。
皇上本就为国事劳心劳力,若后宫再不安定,他只会更加烦忧。”
姝贵妃忧虑道:“但后宫还有太后,若小皇后入宫,太后定会全力支持她。”
德妃微微一笑,回应道:“这才是对贵妃您最为有利的。若小郭布罗氏入宫,太后、皇后皆为郭家女,那这外戚的势力岂不是要一步登天?以皇上的个性,他怎能安心呢?”
姝贵妃想了想,道:“话是没错,可这毕竟是将来之事,许皇上会有办法压制呢?”
德妃抬眸看向姝贵妃道:“贵妃娘娘既然想要那后位,那就要先替皇上考虑考虑这事。”
姝贵妃皱了皱眉,似乎不是很明白。
德妃道:“尚未发生的事就让它提前发生,如此皇上才会警觉。”
她端起粥碗,用汤勺搅拌着,慢悠悠地说道:“想必这个本事,贵妃娘娘母家能做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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