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接连下令,将其手下的将领与官员,分别指派。
城中主将郝效忠,其任务便是主管九江城池防务,每日巡检城头,严查疏漏,组织手下兵马往城头装运金汁灰瓶等物,做好守城的各项准备。
参将陈麟,则是按王明之要求,在城中青壮中,紧急征调了三千之众,给他们分配武器盔甲,加紧训练,使他们在短短两天里,成为勉强可供使用的初级辅兵。
州同知蔡确,则是带着一众衙役,去九江城中百姓家里,大肆搜刮各类陶罐物品,无论大小,一律征收,同时还要收集居民家中废铁以及碎石砖瓦等物,确保有充足的物件,可以用来装填陶罐震天雷。
现在,最为郁闷的,却是九江知府袁耀然。
因为,王明给他指派了一个任务,让他安排城中大批百姓,去搜刮九江城中那各处厕所、猪圈、牛棚等处的白色硝沙,并且限期在四个时辰内完成。
得到这项任务的袁耀然,不由得眉头大皱,心下更有说不出的郁闷。
好么,自己好歹也是堂堂知府,怎么现在到了要去刮厕所的地步!
要知道,袁耀然乃是崇祯初年考中举人,同年授安仁县令,又奉旨巡按直隶等处,之后升任广西道监察御史。到去年时,才就任江西九江知府。
现在虽然国事日非,北面国境尽陷腥膻,但对与自己这么一介地方文官而言,其实并没什么相干啊。
本来想着,自己年纪已大,虽任了这九江知府,能够清静无为混到退仕,便是最好结局,却没想到,才在九江城中就任不到一年,竟然从天而降了一个所谓的太子,把自己的生活,给搅扰得混乱不堪。
先是左军围城,自己不得不与那些军汉一道,参与城池防务以及后勤筹备,已是令自己不胜其烦。现在倒好,那个当了江西都督的太子,竟又想出了什么陶罐震天雷的守城法子,要自己带领发动全城的百姓去厕所、猪圈、牛棚等处,去搜利那脏兮兮的硝土。
这简直是对自己读书人身份,对自己九江知府的官位,一种**裸的侮辱!
唉,这般行事,真真斯文扫地矣!
只不过,袁耀然这位知府,却是没有与太子对抗的勇气。
因为,他一想起,方才那血腥残酷的斩首场面,便是下意识地一阵哆嗦。
唉,这个太子,还真是下得了狠手!
原在,在安排诸位官员去做此事之前,王明下令,将那关押在城中大狱内的参将邓林奇,以及其手下几名亲信,一同在城中广场,斩首示众。
王明这样的目的,一是为了去除隐患,防止在守城之时发生内乱。二是为了震慑人心,慑服城中还未发现的左军内应。
象参将邓林奇这样为了一已之利,而与外贼勾结,暗作内应的家伙,自是王明用来阵前祭刀的最佳人选。
于是,在大批的官员与百姓围观下,那邓林奇及其五名手下,皆被从狱中带出,一路押往九江城中广场。
须发蓬乱,戴着厚重脚镣的邓林奇等人,穿过沿街百姓的重重围观,被数十名军兵连踢带打地从一路拖到广场之上。六人一路哀声连连,倒是看得那无数围观的百姓,心下悚惕,以致大气都不敢出。
很快,六人押到广场之上,遂被军兵喝令,要他们皆跪在那端坐虎头椅上的太子之前。
见这六人被推到自己面前,王明心下,实是五味杂陈。
唉,没想到,自己穿到这个世界,竟然有一天,也到了要杀人立威的地步。
本来,王明也想过,对这几名叛徒,采取其他的惩戒措施,但现在情况紧急,为稳定军心民意,为树立自己的威信,也只得先借他们的头颅一用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内里苦衷,王明难以言述。
王明点了点头,向旁边的仆人穆虎示意,可以宣读邓林奇等人之罪状了。
穆虎立即上前,展开诏令,大声读道:“……参将邓林奇等,吃里扒外,卖主求荣,勾结外人以献城池,其罪甚大。先前纵有微功,不足抵其罪衍,孤为正军法,定民心,不得不挥泪斩之,以儆效尤!”
穆虎读完,这几项罪名颁布下来,邓林奇等人已是吓得腿都软了。他们痛哭连声,哀求饶命,但那太子却丝毫不为动容,依旧下令,将这五六人全部正法,统统斩首。
随即,便有安排好的六名刽子手上前,各人皆是手持一柄鬼头大刀,坦胸露肚,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这时,那一众呈圆形围观,皆在小声议论的百姓,见到这些杀气腾腾的刽子手一上来,立即吓得不敢多说,很多人下意识地往后避去,似乎想躲开那冲面而来的逼人煞气。
而见到这些刽子手上来,邓林奇等人皆是吓成了一滩烂泥,趴伏在地上,有如死狗一般,不再动弹了。
与此同时,空旷的广场上,忽地泛起一股人体粪尿的恶臭味,令周围的百姓纷纷掩鼻,而上头端坐的王明,都不觉微微皱了皱眉。
唉,真没想到,邓林奇等人,好歹也曾是一名武将,但在这斩头之际,竟这般没有骨气,被吓得屎尿都出来了,倒真是令人无语。
这样既贪生怕死软弱无能,又权欲薰心卖主求荣之辈,杀了也就杀了,实在没甚可惜。
只不过,主将如此,下属必是更加不堪。由此可见,这些守军之中,不足为用滥竽充数者,必是极多。若是九江守城之战完毕,这城中的兵马,亦要大加整肃与训练,亦是紧要之事啊。
很快,邓林奇等六人,被刽子手排成一排,屈膝跪地,扯开散乱的头发垂向前面。刽子手们复将各人脑袋往下压低至一个弧度,露出脖颈,便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鬼头大刀。
铮亮锋利的刀锋,在阳光底下,闪下慑人心魄的青森光芒。
“预备,斩!”
“嚓嚓……”
数声轻响,鬼头大刀砍过之处,六颗脑袋带着笔直喷涌的血柱,立即腾窜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或长或短的弧度,骨碌碌地滚向广场边缘,骇得围观的百姓,纷纷后退,跳躲连连。
无头的身躯,那平滑的脖腔砍断处,鲜血犹是喷个不停,只是躯体却似瘫软的面团一般,软软地伏倒了下去,其状恐怖而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