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李昭月进殿——”
李昭月叩拜后,字字铿锵地否认自己推夏岁安落水的事实。
“首先,没有人看到二公主您落水。”
“再者,您有什么证据证明,臣女是那般心思歹毒之人呢?臣女行事光明磊落,铁骨铮铮!”
她脊背直挺,脸上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皇帝陛下,臣女委屈!”
夏岁安默默挪动脚步,离她远一些。
铁骨铮铮李昭月?要不是裴砚权给她安排的台词就那两句,她肯定怼死她!
老皇帝眼眸微眯:“那——你是在说朕管教公主不严吗?”
他声音听不出喜怒,不知偏向哪一方。
李昭月与李府义同时跪拜:“臣女、微臣不敢。”
“圣上日夜勤政,疏忽对二公主的管教自是正常,加上二公主意外痴傻,所以弄得如今臣和陛下都下不来台。”
“千错万错,都不是陛下的错!”
皇帝满意一笑,“二公主痴傻,现污蔑惹……”
照他的想法,先打个十几大板,再扔府里反省个半年就差不多了。
反正就是个女儿,过一两年就得嫁出去。
关起来风评还能好一些。
“父皇!”
穿着蟒袍的夏玄烨站出:“儿臣有事禀报。”
“儿臣在诗会当日抓获一人,是骑威侯之子章鑫,在儿臣逼问下,他说出了真相和主谋,正是李丞之女。”
他那天确认小傻子没后,就拷问章鑫,章鑫见事情败露,说出了主谋。
他只承认了李昭月要害人,但这已足够。
李府义脸色波澜不惊,幽幽看向夏玄烨:
“二殿下确定吗?章鑫亲口向你承认,是他和臣的小女一起陷害二公主?”
夏玄烨冷声:“本王还能骗你、骗父皇?”
“那就请陛下宣章鑫进殿。”
“允。”
夏玄烨看向溜到自己旁边的夏岁安,沉吟:“小傻子,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夏岁安微愣,她落水回府后就一直闭门谢客,也没见到夏玄烨派人来传话。
她没想到,夏玄烨竟然在诗会上帮自己抓到了章鑫。
只是,李府义一副胜券在握的淡定模样,让夏岁安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二哥哥谢谢你,你是古罗马的特雷维喷泉,是曼彻斯特的海,是伦敦的圣保罗大教堂。”
“什么意思?”
夏岁安凑近他,很是神秘:“你应该申遗。”
夏玄烨:“……”
章鑫上殿。
他看到老皇帝后明显被皇威震慑,直直跪在了殿上。
这种直白的反应让老皇帝心情愉悦,“朕允许你起身回话。”
他喜欢看别人臣服于他威严下的样子。
“是!”
面对皇帝问他是否勾结李昭月陷害二公主,他一口回绝:
“臣从未干过此等事情!”
夏玄烨蹙眉:“那日你明明……”
“二皇子有证据吗?要拿证据说话!”
章鑫猛的抬头,眼睛像燃起烈火一样,愤恨地盯着夏玄烨,十分坚定:
“没有证据,那就是污蔑!”
李昭月站直身体,睥睨般上下打量夏岁安,像欣赏落水狗。
“二公主痴傻,蒙蔽皇子,污蔑臣女,还望陛下还臣女一个清白。”
皇位之上,老皇帝敲击扶手,不耐出声:“现在事实如何已经看清,二公主痴傻癔症,污蔑……”
“请陛下恕罪!”陈柏慌忙的从角落里跑出,为夏岁安请罪。
夏岁安本来没有着急,因为她认为这是裴砚权的计划。
可现在她祖父跪在殿前,抹求老皇帝开恩,她觉得很不滋味。
裴砚权为什么没有行动?他只说了她的计划,并没有交代其他,夏岁安猜不透。
她现在也不想猜了,她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上。
“父皇,除了落水一事,女儿还有一事禀报。”不待老皇帝不耐烦地让她闭嘴,她就指着李昭月,
“丞相子女的吃穿用度,竟然比皇子皇女的用度还要丰厚!”
“就从随从上来讲,李小姐出门有十六人跟随,两名贴身婢女,四名杂事婢女,两位小厮,四位打手,还有四位马夫。”
夏岁安一下子憋出眼泪,控诉:
“女儿身为父皇亲封的镇国公主,出门也只带两名侍女和一名马夫,父皇不觉得这差距有些大吗?”
“说不嫉妒是假的,父皇啊,我这位公主过得还不如丞相家的小姐呢!”
夏岁安小狗偷吃似的捂嘴:“父皇,我要被~自己~穷笑啦~”
声音咬牙切齿。
“……”
“……”
朝野寂静。
百官神色各异,跪在地上的陈柏又愁又忧心。
夏岁安把这件事说出来,有一定几率会惹怒老皇帝,因为她让他丢脸了。
但还有几率,触发祸水东引。
老皇帝刚想派人把夏岁安的嘴给塞住,让她别再丢脸,眼神侧瞥间,看到轮椅上的裴砚权。
他忽的意识到自上朝以来,自己最倚重的大臣裴砚权,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裴爱卿有什么看法?”
裴砚权视线从夏岁安身上移开,恭敬拱手,
“陛下的万寿宴快要到了,想必李丞相会为陛下精心准备礼物。
以丞相表现出的财力来看,想必会进献很多奇珍异宝给陛下,以贺岁辰。
不如让臣上府一挑,为陛下挑上数十件——”
殿下,李府义神色一凛,他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转折。
原本他们已经想好告夏岁安一个污蔑之罪,却被夏岁安一句“我要被自己穷笑了”给扭转局势。
这个夏岁安绝对不简单!
她果然是在装傻,之前扮弱势都是为了让他掉以轻心!
现在更是被裴砚权借机查看他的库房,他库房里面可是有好几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老皇帝捻了捻自己的胡须,颔首:“首辅的主意不错,很合朕心。”
“朕的生辰还有些许日子,是该准备了。”
“李相既然钱多,那就多献点上来吧。”
李府义暗忍不满,“谢陛下隆恩!”
“至于二公主——殿前失仪,禁足半月,罚俸半年。”
朝会结束。
夏岁安委屈巴巴地往外走,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的月俸都在和青婵打吊子牌的时候输光了,这下还要罚,小金库一下子丢了大半。
“公主殿下为何愁眉苦脸?”
裴砚权被泊清推着出来,神色自若。
“你说你有计划,我以为是关门打狗,或者围魏救赵。”
“没想到是出卖良心,看我好笑。”
夏岁安对裴砚权操作的鄙夷达到了新高度,但她只能憋着气拐弯抹角讽刺。
聪明如裴砚权自然听懂了。
“公主殿下即使痴傻,也很会运用成语呢,真是教臣心生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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