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就再去一趟。”云照道,“看看能否找到那两具空囊。”
元宜立即起身:“好啊,不若现在就……”
“天色已晚。”君不易打断元宜,“今夜休息,明日一早再出发。”
云照点了点头:“好。”
一夜稍纵即逝。
翌日,三人用过早饭,便御剑去了龙角山的山神庙。他们从地洞口进去后,顺着长长的甬道走到了尽头的一方溶洞石室。
石室中央置有一座高台,台面是一块完整的光可鉴人的琉璃,上方摆放着几个盛东西用的器皿。而高台周围被挖空了,整体呈下凹式样。从远处看像一座没来及填埋的坟茔。
由于一路畅通无阻,进来的太顺利了。元宜怀疑走错了地方。他道:“这里看起来怎么像个墓葬地。你们确定没有来错地方吗?”
闻言,云照扭头,目光落向他手里捏着的符纸:“你该问你手里的东西。”
“啊?”
“啊什么啊。你手里的符谁给你的?”
“墨离洲。他说这个符能探知到雪玲珑的方位。”元宜道。
头一回听闻符纸有这个作用。云照伸出手:“拿来看看。”
元宜递给她,她拿在手里研究了一下,符纸上有些微弱的灵气,于普通的符纸无不同。她看不懂,顺手递到站在身边的君不易面前:“没什么区别啊,你瞧瞧。”
君不易没动,就着云照的手垂眸打量着符纸,道:“这不是用来指路的,而且已经失效了。快收起来。”
他话语中透露出符纸会带来麻烦。元宜半信半疑,还是将符纸收进了乾坤囊中,适才问道:“没有了灵符引路,再找雪玲珑不亚于大海捞针。师兄可有妙法?”
“没有。”
元宜:“……”
他扁了扁嘴,总感觉师兄有意识地针对自己。他欲问云照,云照先他一步开口:“我也没有。待破了阵再想办法。”
“可这里连阵局的痕迹都寻不到,如何破?”
云照也发现了。心梦幻境破碎后,原本存在的迷魂阵好似突然蒸发了一样。她起先以为阵眼是茯苓。茯苓没了阵自然就没了。眼下看来,并非如此。
她观察着高台的形制,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难道说——
为了进一步证实。她突然跃向高台。
“云照?”
元宜虽不知她要做什么,膝盖下弯也要跟着跳上去,被君不易拉住了。
“师兄?你拉住我做什么?”
君不易目不转睛地盯着云照的举动,答道:“别给她添乱。”
“我……我只是想帮她。”
“不需要你。”
他言下之意——就算要帮忙还有我。
元宜忍不住侧目而视,嘴唇翕动,很想问一问师兄,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然而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师兄与他并无多少情谊,虽说待他时冷时热,可这么多年,却一直关顾着他的死活。
大概是他真的做错了事而不自知,绝不会是师兄刻意针对自己。
思及于此,元宜又拿天衍门弟子对待师兄长辈的态度,再对照自己的行为,确实是放肆了些。见君不易全程眼睛都没离开过云照,他乖乖地退到了他的身后,不再打扰。
君不易一心二用,窥见元宜的动作,不知他打什么主意,便分了些神留意着。
谁知这时平静的高台陡然震颤起来。云照心知不妙,大喊一声:“退!”与此同时,竖起一道屏障挡在自己身前。
只见一股强劲气浪以不可挡的势头冲开了琉璃台板。碎片蹦弹间,高台下方传来凄厉至极的尖啸声。
啸声尖锐刺耳,在不大的溶洞中回荡着。
三人忍着耳中不适,待碎片落地,啸声停歇。君不易和元宜立即快步来到云照身边,齐齐看向高台。
“你碰了什么?”君不易问道。
云照收回双手,毫无冲动行事的自觉,下巴朝滚落到沟里的器皿一点:“喏,我移动了其中一个,没想到手气太好,盲猜都能中。”
闻言,君不易扫了她一眼,心平气和地道:“下次记得离远一点,埋在地下的陷阱多数有毒。”
“哦。”云照不以为意,转头问元宜,“听到了吗?”
元宜心不在焉地“哦”了声后,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是云照,这么敷衍可能会挨骂,连忙端正态度,重新回了一遍:“记住了。”
云照瞧见了,比君不易还不留情面:“这里可不是走神的地方,不要命了?”
没想到还是挨骂了。元宜挠挠头:“要的。”
“那就集中注意力,没有谁能永远站在别人的背后。”云照虽答应过君不易教授元宜,但她此刻耐心稀缺。何况,等会儿看到的东西,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不待他回答,云照率先走到被炸开的高台边,开启赤瞳打量地底的情况。
也不知底下挖了多深,竟然探不到头。云照眨了下眼睛,对身后的君不易说道:“里面很深,未探查到异状。我猜测这里便是秦颜仕提到过的放空囊的地方了。”
“空囊,”元宜凑过去,“是什么样的?”
云照起身,用脚踢开周围的碎片,而后答:“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元宜被保护的太好了,压根儿不知世道险恶,更想不到云照会让他直面残忍。
他好奇空囊究竟是何物,紧跟在云照身后,等到她蹲下身察看,然后他如愿以偿见到了。
他盯着那栩栩如生的面孔看了半天,问云照:“这是什么?”
“空囊。”
“这不就是……为何叫空囊?”
云照正对着一具面容清秀的少年,她为了验明这具空囊会否是茯苓口中的“青岩”,伸手揭开了对方身上的衣衫,察看伤口。
谁知衣衫才褪开到脖子的部位,元宜忽然“啊啊”惊叫着弹跳而起。
“慌什么?”君不易伸手按住元宜。
元宜心如鼓擂,嘴唇抖索着,面色比躺在地上的空囊还要惨白。
太可怕了!太恐怖了!
这简直比他小时候目睹的“东西”还要令人生畏。
那清秀的面庞之下支撑脑袋的竟然是一张没有血肉的皮囊。乍一看就像是蛇刚刚褪下的皮,还保持着活灵活现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