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黄还真没料错谢氏,她这头出了秦流西的地盘,也没回自己院子,而是直接去秦老太太那边告状去了。
王氏赶到的时候,谢氏正顶着一把眼泪一把鼻血鼻涕的跟秦老太太哭诉兼上眼药呢。
“母亲,我一个做婶母的,不过是要去侄女屋里坐一坐,她的丫头却跟防贼似的防我,媳妇活这么久了,还没见过如此嚣张的婢女,简直无法无天。”
王氏扯了一下嘴角,你这不就见到了!
她装着急切上前,嗔道:“弟妹,你怎就跑到母亲这来了,好好儿的还摔一跤,鼻子破了也不上药,也不怕破相?”
破相?
谢氏顿时花容失色,嚎道:“母亲,您要为儿媳做主啊!”
秦老太太揉了一下微微发沉的太阳穴,道:“你进门就说个不停,我以为你都不在乎伤不伤的了。”
谢氏一噎。
秦老太太看向王氏,后者屈膝一礼,道:“母亲,媳妇已让李总管去请大夫来了,岐黄那丫头说了西儿屋里有药,本想着给弟妹上了,弟妹却是不依,我只好让小雪拿过来了。”
小雪手里有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些金疮药之类的。
谢氏却道:“我不要她的药,谁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这话,让王氏的脸色有些冷,便让小雪退下,道:“弟妹不要,那就算了,等大夫来吧。”她又看向秦明月,道:“月儿,去端了水来让你娘洗把脸,不然大夫来了都不知如何看伤了。”
秦明月点头,退下去取水,心里也有些委屈,从前这样的事哪用她来,都是丫鬟干的,大伯母也是,明明有丫头在这,却不指使丫头,倒要她一个做主子的干粗活。
可她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几句。
谢氏被王氏这一打断,心里就来气,拿着帕子继续道:“母亲,您可真要好好的治一下她,咱们家是败了,可难道就合该像那些山村野妇的,一点规矩都不要了吗?做下人的,架子比主子端得还大,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还有大嫂也是,您是当家主母,就不怕外人说您王氏宗族的规矩不过如是?”
下人规矩行为如何,最能体验当家主母的能力。
王氏拿着手帕掩了掩嘴角,淡淡地道:“弟妹扯远了,王氏宗族的规矩,也没有主人不在,就要强闯对方屋子的道理。”
“大嫂!”谢氏气得磨牙。
王氏继续道:“而且岐黄后来不也没拦你吗?你走得好好的摔了一跤磕破了鼻子,也是走岔了腿,总不能说有人推你吧?那边可是一片平地。”
谢氏脸色一变,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心里发毛,想也不想地道:“西丫头那院子不太对,很是邪门,诚如大嫂说的,那一片平地,也没东西拌我的脚,可就是这么摔下去了,就像是,像是忽然有人拽住了我的脚一样。母亲,这怕不是那地儿不干净?”
老人家最是忌讳说什么有邪崇作妖的,但凡跟这些挂钩,都不是什么好事,传出去更不好听。
所以,听谢氏这么说,她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沉声呵斥:“胡说八道,这光天白日的,哪来的邪崇?”
“母亲,我真没骗您,我是真的觉得有人拽住了我的腿。而且,您不是说过西丫头的命格奇诡么,不然岂会送她回老宅这边养着?她那院子,招点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也不是稀奇事啊?是了,怪不得一开始岐黄那贱丫头不让我进去,我就说她藏了什么见不得人,怕不就是这个缘故?”
谢氏觉得自己已经猜出了真相。
秦老太太气得脸都黑了。
王氏的脸上则是一点笑容都没有了,沉声道:“二弟妹,西丫头也没哪里得罪你吧?你一个做长辈的,要这么给小辈泼脏水?亏你还说那是你亲侄女,她人也不在这,你这么编排她,也不亏心脸红?”
“大嫂,我就是说事实!”
“事实如何我知道,就是你想要进西丫头的屋子坐一坐喝喝茶,却被拦了,心里不痛快,一时没注意脚下才打滑摔了。可你却把这样的意外推到了那孩子院子不干净?”王氏冷着脸道:“好好的一个姑娘,也没做什么,院子也是一眼都能看尽了,被你说不干净,你是恨不得她死了?还是觉得秦家的姑娘名声太好了,要泼些脏水才好?二弟妹,你也是有女儿的人,还有两个,编排她们长姐的时候,合该也想想月儿她们姐妹俩。”
话到最后,语气已是重了。
谢氏被骂得有些无地自容。
王氏可不会惯着她,继续冷着一张脸说:“要说邪崇什么的,这整个家里,再没有西儿院子舒坦的,一走进她的院子,就觉得心静几分。还有,你说邪崇,二弟妹怕不是忘了西儿是谁,她师傅又是谁。清平观的赤元观主,她自己也入了道,平日多有接触诛邪镇妖的经文。换了你是邪崇,你敢近身?咱们谁都有可能被邪祟近身,唯独西儿,百邪不侵,我就不信了,赤元观主不会给她护身的法器。”
谢氏脸色被怼得一阵红一阵白,忍不住咬牙反讽回去:“大嫂口才确实了得,弟妹我多有不及。看你如此护犊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西丫头是您亲闺女呢!”
“她就是我亲闺女!”王氏下巴微抬,傲然地道:“你别忘了,她记在我名下,是嫡女,更是长房的唯一嫡女,秦家的大小姐。若是彦儿流放路上有不测,将来我还会把淳儿也记在名下,这两孩子,就是我们长房的根,如此,我护犊子,也名正言顺了?”
谢氏不流鼻血了,可她想吐血,气的!
秦老太太看王氏语气狠了,咳了一声,道:“你们都说够没?没吵够就到外头去吵,别在我这跟前吵,我嫌闹得慌!”
王氏大大方方地屈膝请罪:“儿媳多有不是,请母亲责罚。”
谢氏委屈极了,摸着鼻子道:“母亲,我这鼻子……”
外头,早就赶到的岐黄也听够了王氏怼人的话,这才高声道:“回禀老太太,大太太,大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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