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夜云霆主动承认，杨淑妃眼中的恼怒，几乎化作了实质。
早知道会这样，她当初就不应该同意让楚南璃入王府。
这样来历不明又身份低贱的女子，能有什么好的！
她还不如在娘家给夜云霆挑一个。
“陛下，民女有话要说。”
楚南璃就知道，夜云霆到现在，还是固执地认为她腹中的孩子是野种。
她没办法拿出证据，同时也不愿意让夜云霆知晓实情。
索性只能让他这样误会下去。
“民女自知对不起战王，有损皇家的名声，所以民女愿自请下堂，还望陛下成全。”
“父皇，儿臣不同意！”
夜云霆这话一说出口，才发现自己有些急切了。
他现如今，还是没有认清楚自己的内心。
他并不是舍不得楚南璃。
只是楚南璃腹中现在还有野种，她若只是自请下堂，野种未除，他如何甘心？
皇帝也不打算直接答应楚南璃。
他显然更看重皇家的名声。
这个孩子，非除掉不可。
楚南璃注意到皇帝眼中的暗色，心中瞬间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她很清楚，为了保全皇家的名声，皇帝兴许，真的会要她腹中孩子的性命！
楚南璃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陛下是否还记得，曾经许诺过民女一个承诺？”
不久前才发生的事情，皇帝当然记得。
只是楚南璃在这个时候提起承诺，在皇帝看来，难免带上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皇帝的脸上，也很明显地露出了一丝不悦。
“民女恳请陛下，允许民女离开战王府。”
至于腹中孩子的性命，她并未直接提及，但意思皇帝已经明白。
“父皇……”
皇帝抬起手，直接制止了夜云霆的动作。
他再次看向楚南璃，眼神之中带上了些审视之意。
“你的意思，是想要用朕此前许下的承诺，换取你腹中孩子的性命？”
“倘若朕不答应呢？”
他看着楚南璃，不复之前的温和，此时已经完全将帝王的威严显露。
他是皇帝，自然是一言九鼎。
可他要是想要楚南璃的性命，也只是在一念之间。
楚南璃也明白，为了皇家名声，皇帝肯定不会轻易饶恕她。
除非，她能够拿出让皇帝心动的条件来。
而一旁的夜云霆，听见楚南璃宁愿付出如此代价，都要离开自己，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至极。
若不是现在皇帝和杨淑妃都还在这里，只怕他早就对楚南璃发难。
杨淑妃同样不甘心这样放过她：“陛下，她不知廉耻怀了野种就算了，如今竟然还拿此前的承诺来要挟您！”
“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岂不是会让百姓嘲笑您么？”
最好，陛下能够因此事而恼怒，直接赐死楚南璃！
“该如何做，朕自有分寸。”
皇帝眼含警告地看了杨淑妃一眼，至少在今日之事上，她确实是有些莽撞了。
纵然楚南璃腹中，的确有了旁人的孩子。
她也不该这样大张旗鼓地将事情宣扬出去，闹得现在无法收场。
“不过淑妃此言，确实有理，朕可以允许你们二人和离，但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
毕竟，这个孩子，并非夜云霆亲生，却又是楚南璃仍然是战王妃的时候怀上的。
倘若有人拿此事做文章，混淆皇室血脉怎么办？
不等楚南璃开口辩驳，皇帝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和离文书朕会命人拟好，同时，朕也会命人准备好堕胎的药物。”
“朕只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舍弃掉这个孩子，要么，就永远别想摆脱战王妃的身份。
这样的选择，已经算是皇帝宽容大度。
可楚南璃却还是不会同意。
毕竟，她不可能舍弃掉腹中的孩子。
这不仅仅是原主当初的心愿。
她和这个孩子血脉相连，怎么可能舍弃自己的孩子？
可眼下，她要么就想法子证明，兴善寺那夜之事，顺便证实这孩子就是夜云霆的。
只是那样的话，恐怕夜云霆会更不愿意放手。
可若她不说出那夜之事，这个孩子便还是他人眼中的野种。
皇帝和太后，只怕都容不下。
她到底该如何抉择？
楚南璃眼底天人交战，现如今，其实还剩下一个铤而走险的法子。
“战王妃，你想清楚了再回话。”
皇帝的话，像是善意的提醒。
其实是变相的威胁。
楚南璃后背已经满是冷汗，但还是试探着开口：“陛下，民女腹中胎儿，终究是无辜的……”
“你可知道，祸乱皇室纲纪者，罪当如何！”
“朕看在你此前救治过朕的份上，已经算是优待于你，你可不要执迷不悟！”
闻言，杨淑妃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在场几人中，没有人比她更懂宫中的规矩。
她倒是希望，楚南璃能够继续抗旨。
按照宫中规矩，与人私通者，直接杖杀！
重重压迫之下，楚南璃的小腹，已经隐隐有些坠痛。
她心一横，已经做出了决定。
正在她要开口之际，宫殿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皇兄这里，还真是热闹啊！”
夜九霄一身的风尘仆仆，身量比起离京前，倒是清瘦了几分。
不过他的神情仍然从容：“臣弟才回京，没成想就碰上了这么大的场面。”
“皇弟何时回的京城？”皇帝眼底微微闪过一抹诧异，“之前不是说，还需要一段时间么？”
他分明记得，派出去的暗探曾经来报，夜九霄在南境行事并不顺利。
说不定还要因此多耽搁一段时日。
“事情办完了，自然就回来了。”
“臣弟在外，替母后寻了不少解闷的小玩意，正打算送给母后，没成想，竟这般巧合。”
夜九霄似笑非笑地看了夜云霆一眼，这才继续悠悠地开口。
“方才，臣弟已经让人去请母后过来了。”
夜云霆压着火气开口：“这些本是侄子的家事，皇叔又何必闹得人尽皆知呢？”
“难不成，本王就不是你的长辈了么？”
夜九霄光是站在他面前，气势就胜了他一大截。
更不用说，他还占着长辈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