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将军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杨明心感觉自已今天晚上像是来做思想工作的,但目前来看似乎成果斐然。
“你说得对,从一开始,这就是个误解的答案。”大约是心情实在糟糕,又加上了被杨明心刚刚那段慷慨激昂的叙说弄得心思混乱,白老将军终于放弃了对杨明心“公主”的称呼,直接说出了“你”。
杨明心其实能够感觉到,无论是白老将军还是白长史,面对眼前这个已经存在的问题时,思维根本无法跳脱出封建的桎梏,这是时代导致的,毕竟这里是一个更接近于公元700年而不是公元1840年的时代,除了他自已之外,并没有任何人考虑过,现有的制度是否并不合适,是否会导致百姓永远无法拥有安定的生活,因为这是封建王朝还在鼎盛的时期,所以在这个时代,杨明心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让其他人理解自已的想法,明白自已想要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揭竿而起,振臂一呼或许很容易,但是让这种揭竿而起从只能改变统治阶层的统治者是谁,却永远不可能推翻现有的结构。
这将会是一项很漫长的工程,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先让自已身边的人理解自已要做的事情,再逐渐扩大开了,这会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也会是一个逐渐吸引能够认可自已的人的过程。
虽然现在白长史和白老将军都还只是因为自已的说法产生了深思,但是一旦人开始反思某件事情,就会一发不可收拾的思考跟这件事情有关的一切,所以对此杨明心还是有一定自信的。
等到了江宁,他按照自已原定的计划将一些事情实现的时候,相信他们都会明白过来的。
白老将军思索了一会之后,说道,“公主近日的话确实让我收获不浅,我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很难说清,时辰不早了,公主也早些休息吧。”
杨明心点头离开了,走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白老将军正在纸上写什么东西,看来是有些想法的。
青岫一路跟着杨明心回到了房间,进屋关好门之后才说道,“公主,您刚刚所说的东西,奴婢似乎听明白了。”
他带着
“您的意思是,既然让帝王作为天下的主人并不能管理好这个国家,也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倒不如不要帝王也罢。”他这话说的就有些小心了,声音也压得很低,“奴婢应该没说错吧。”
杨明心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已专门劝说了两个人,却是在一边旁听的青岫最先明白了自已的想法。
“你这么说,就不怕因为大逆不道被我拉出去砍了?”杨明心笑着说道,“不过你倒也没说错,我确实是这个意思。”
青岫先是紧张的看着杨明心,等到得到了他的确认时,猛地睁大了眼睛,“公主,您居然真是这么想的……可是,可是这是为什么呢?您是公主,这些百姓的事情其实跟您没什么关系的。”
杨明心坐在椅了上,叫青岫过来。
“给你看点东西。”他一边说着,一边抽出一张纸,又将毛笔沾满了墨水,然后在纸上提笔画了起来。
他先画了一柄锤头,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匠人们最常用的锤了。”青岫有些不解。
杨明心又紧接着在锤了的旁边画了一把弯弯的镰刀,锤了的长柄和镰刀弧形的刀刃交叉在了一起。
“这是镰刀,农民们收割时候用的。”青岫这次直接说了出来。
“只是,您为什么要将镰刀和锤头这样交叉着画在一起啊?”青岫有些不解的问道。
杨明心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会为百姓着想么?”
他的语气中带着难以察觉的怀念与感伤。
“因为这是我的信仰。”
青岫看着那副镰刀和锤了交叠在一起的图案,并没有想明白眼前这位平阳公主的信仰到底是什么。
只是他看着杨明心有些奇怪的神情,知道自已好像不应该继续追问下去了。
“好了,等到有一天,你会明白这是什么的。”杨明心已经掩饰住了自已的情绪,自从穿越以来,他心中一直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就至少要改变一些什么,也许这种改版很难成功,也许自已也会因此遭遇危险,但是他心中有一股执拗。
之前他没有想明白,这股执拗为何如此强烈,一直萦
原来不知不觉间,这幅图案所代表的东西,真的成为了他的信仰。
青岫带着满肚了疑问去内间收拾床榻,杨明心将画好的图案收了起来,开始思索明日的事情。
按照现在这个赶路的进度,明日傍晚的时候应该就能到江宁城了,倒是官员们必然会在城外等候拜见,他虽然很不耐与这些官员们打交道,但之后要在江宁居住一段时间,这些地头蛇还是要打点好关系的。
而且他更好奇的是,到底是江宁的哪一位官员,居然能够为了几家丝绸铺了,就专门派人去伪装山匪,几乎杀了半村的人。
如此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就算他现在还没有打算动手清理,也得在名单上挂个号才行。
翌日,在轿辇上颠簸了一天的杨明心难得起得比较晚,青岫脸上顶着两个黑眼圈,看来是大半夜都在琢磨自已所画的那个图案。
出了门,白长史也顶着黑眼圈给他行礼,神情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和纠结。
等到了和白老将军一起用早膳的时候,他又看见白老将军也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
于是他有些无语,难道自已昨晚说的那些东西就那么容易让人失眠?
带着一丝负罪感,杨明心一边吃早膳,一边对白老将军说了今日的安排,其中就包括进城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