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是她!”贺安有些出乎意料。
“有缘啊……贺安,去请。”萧序一如往常,没什么变化。
“是。”
云朗似乎有所察觉,赶紧说道:“咱们去别处吧。”
薛子衿自然也不想与他多纠缠,于是点头应允。怎奈两人迈开脚步没走几步,就见贺安手持宝剑横在胸前,被他一把拦住。
“永安王妃,我家主人有请。”
云朗果断拒绝:“你是何人?你家主子又是何人?也配与我家王妃说话。”
“我这般好言好语,你却如此无礼,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非要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云朗丝毫不退却,冷哼一声:“奉陪到底。”
“云朗……”薛子衿拉了他衣袖,随即对着贺安说道,“我竟不知有这样请客的?”
“贺安!”身后传来一声舒朗的声音。
“主子。”贺安完全没了方才的气势,十分恭敬。
云朗警惕顿起,直直地盯着他。没想到萧序一副淡然的样子,口中轻飘飘地说道:“怎么?薛姑娘不认识我了?”
薛子衿取下面具,大方应答:“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呃……”三人皆一脸惊愕。
“我这人呢,交朋友看的是真心诚意,若我不愿意呢,谁也强迫不了的。”
“姑娘说得极是!”萧序嘴角含笑,斜着眼,“贺安,还不快给薛姑娘赔罪。”
贺安拱手施礼:“王妃恕罪,方才是我无礼在先,还请不要见怪。”旋即又对着云朗,“这位兄弟,万望海涵。”
云朗撇过身子,不搭话。
薛子衿笑着回应:“好了,原谅你们了。”然后随着人流向前走去。
“王妃,咱们是去哪?”云朗小声问着。
薛子衿提高嗓音:“萧公子,醉月楼一叙,可有异议?”
薛子衿并不回头,却清楚地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句:“听姑娘的。”
话音刚落,她给云朗使了个眼色,笑嘻嘻地加快脚步了。
花魁游行队伍才过法源寺,就上了一艘船,走水路回到醉月楼。
没曾想,水面上早就有不少人也雇了小船远远跟着,倒也不是看客们跟不上,而是那花魁乘坐的大船前后甲板上立着四五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威慑力十足,因此其他船只就默契地隔着一段距离。
“咱们坐船来的,现下就不必再去和他们挤一条道了。”
云朗点点头,“那属下去寻辆马车。”
“姑娘和我同行吧?”萧序上前相邀。
“不必了!”云朗果断拒绝。
贺安亦劝说道:“主子,您怎可和旁人同乘?若出了事可怎么好?”
“说得是!我家王妃千金贵体,怎可与旁的男子桐城一辆马车,传出去岂不是有损清誉?”云朗接过话茬。
“你……”贺安怒目圆睁,觉得眼前这人十分无礼。
“贺安!”
“云朗!”
萧序和薛子衿异口同声打断两人的对话。
“薛姑娘若觉得不妥,可自行寻一辆马车,我随行就是。”
“主子,您……”
萧序抬手,制止贺安。
薛子衿并不在意那些风言风语,说来也好笑,上回她跑去醉月楼寻齐天影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如今,二去醉月楼,和男子同乘马车,不知会不会又闹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传闻?
她来自现代社会,并不曾在什么男尊女卑、三从四德之类的文化浸淫中长大。因而,并不在乎这些。
“云朗,既然这有了现成的马车,那咱们就省下这点碎银子,给王爷买茶喝吧。”
“可是……”云朗仍旧迟疑,看了看她,随后说道,“那属下与您同行。”
“好。”
贺安却气恼极了:“你一个奴才,怎得配与我家王……”
“贺安!”萧序陡然打断,“无妨。你与我俩同乘便是。”
此话一出,贺安也不言语了。转身去牵马,腿一抬,人就坐在马背上了。
“请……”萧序彬彬有礼。
“多谢萧公子!”
薛子衿大大方方,抬脚进了马车。云朗见状,让在一旁,亦谦让:“萧公子,请。”
萧序弯腰亦进了马车,他这才踏上马车。
薛子衿打量着,马车外观并不惹眼,里头倒十分讲究。座下和腰后皆铺上了鹅羽丝绒软垫,无论是端坐着还是向后靠着,都是又软又舒服的。
她满意地点点头,又看见车门框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散发出典雅含蓄的韵味。就连帘子上也绣有祥云花纹,地方也足够宽敞,于是她伸直了双腿,手轻轻捶打着双腿。
云朗伸出手,似乎又觉不妥,有些尴尬,遂将一窗帘撩起,朝外看了看。
“怎么了?”薛子衿问道。
云朗摇摇头,又端坐好。薛子衿觉得无聊,索性身子向后一靠,翘起了二郎腿,怎么舒服怎么来。
她斜眼从飘起的窗帘下瞥见了法源寺,口中随意吟诵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出自——唐 慧能《菩提偈》)
萧序忽然将目光转向她:“姑娘读佛经?”
“嗯?”薛子衿转头,恰好迎上他的目光——探寻、惊异、欣喜皆有。
薛子衿接着说:
我问佛:为何不给所有女子羞花闭月的容颜?
佛曰:那只是昙花的一现,用来蒙蔽世俗的眼。
我问佛:世间为何有那么多遗憾?
佛曰: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即遗憾。
(出自——仓央嘉措《我问佛》)
云朗眼中满是诧异,也是头一次知道她读佛书。萧序与其说惊讶,倒不如说惊喜更贴切些。
薛子衿这一刻竟有些得意:嘿嘿…大学老师荡之先生上课总爱让他们读这些诗,什么仓央嘉措,戴望舒啦,北岛顾城,海子舒婷……听多了,也总能记住那么几句。
“子衿……喜欢念佛?”萧序眼光炽热,嘴角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请萧公子自重。”云朗微微皱眉,他只听王爷唤过王妃的名字。
“我不过是有感而发,没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薛子衿有意卖弄,装作不经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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