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身锦袍,银白的发冠挽起秀发,手里握着把极其小巧的折扇,衣带飘飘真是少有的俊逸舒朗。薛子衿打量过去,见他身形挺拔,面容清秀,黑色玛瑙般的眼眸温柔中带有些许心疼之色。
薛子衿心中一惊:这眼神好生奇怪……
“子衿……”男人喃喃自语向她走来。
薛子衿放下手中的玉箫,站起身子,冷冷地问:“你是谁?怎么未经允许就闯进我的卧室?”
“什么?”男人疾疾走近,“子衿,你怎得如此冷淡?”
“绿绮!”
“奴婢在。”
“给这位公子看茶。”薛子衿坐下后手指向客座,“公子请。”
男人扫了眼刚刚的玉箫,什么话也没说,随她而至。
“请问公子姓名?”
男人还是一言不发,只定定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把她看空:她变了,有些陌生。
“二王爷请用茶!”绿绮正要退出去,被薛子衿一把叫住。
“绿绮,你留下。”
“啊,是,小姐。”她手拿着茶盘,垂手侍立在一旁。
齐天奕却拿起桌上的茶杯细细品尝,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你这茶不似从前那个味道了。”
薛子衿秀眉一蹙,也不客气:“你这人真不懂礼貌!我问了你半天姓名,你却不回我。如果你要喝茶,请去其他地方,我这里确实没有你要的那种茶。”
绿绮小声提醒:“小姐,这是二王爷,当今圣上的弟弟。”
“绿绮,你不必低声细语,只管说就罢了。”
“是,奴婢谨记。”
“子衿……”
“叫我薛小姐,或者薛姑娘!”
齐天奕有些惊愕,万没料到她说这句话,有些尴尬。
绿绮施以一礼,替小姐开脱:“请王爷恕罪!我家小姐生了一场怪病,虽然身体无碍,但记忆越发不好,忘记人是常事。”
“姑娘,本王今日来看看你,见你无恙,心中自是踏实不少。不急,我定为你寻觅良医。当日玉箫之约,本王永生不忘,你且养好身子,告辞。”
齐天奕临走前又瞥了一眼那只玉箫,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起身离开了。
“没一句听得懂的!说的什么东西!”薛子衿翻了个白眼,端起茶杯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这不就是茶叶味道嘛?还不似从前了!从前是什么味?现在又是什么味?磨磨唧唧的…不讲人话…”
绿绮捂着嘴偷笑:“依我看呀,人倒是不似从前了。”
薛子衿歪过头看着她:“你这小妮子!说!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老实交代。”
谁知绿绮却认真地反问她:“小姐你当真不记得王爷了?”
薛子衿哪里会记得?有些不耐烦:“我记得他干嘛?”
“以前您见到王爷,脸蛋羞得通红,说话也是柔声细语,每次见他都要梳洗装扮好久呢。”
“额……”薛子衿有些无语,五官都皱在一起,像被定住一样,遇上个恋爱脑了?
“所以……我原来喜欢他?”
“嗯。”
“你怎么反而不好意思了?难不成你也喜欢他?”
“不是,不是,奴婢不敢。”绿绮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连忙解释:“您之前写信的时候百般为难,如今说话行事如此直白倒羞臊人呢!”
“唉……”
“好端端的,您怎么叹气起来了?”
薛子衿想起一句诗:“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出自鱼玄机《赠邻女》)
“喔……小姐出口成诗了!”
“不是,这是……”话到嘴边,薛子衿突然意识到自己终于用得上大学专业所学了:这么看来,那自己岂不是成了诗人作家了?反正也不用担心在这里遇上本尊了,嘿嘿。
她有些得意:“嘻嘻……好好学着吧!”
“是。”
“对了,绿绮,你知道这个玉箫是怎么回事嘛?我见他看了几眼,应该是他的东西吧?”
“这个奴婢不知。”
“那……那个什么玉箫之约呢?”
“也不知。”
薛子衿有些挫败,自己什么都不知,却被一男的看透那么多。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恼火,她拿起小瓷瓶:安神丸。
“绿绮,你觉得这个王爷的药靠谱么?”
“什么叫靠谱?”
“就是能不能放心吃?”
“嗯……奴婢觉得二王爷不会害小姐的,以前他还向先帝求旨要娶小姐您呢。不过,王爷生母去世的早,哎……先帝也不重视,这才作罢。”
薛子衿仔细端详小瓷瓶。若有所思,有人生病有人送药。
“绿绮,再给我说说那个二王爷的事情,越详细越好!”
“好。”
……
“哎……电视剧里说母凭子贵,我看子凭母贵也很重要。”
“恕奴婢多嘴,小姐今天对王爷有些冷淡。”
薛子衿无奈地笑了笑,她没法回答,她的灵魂是薛紫妗,来自现代社会,大学古代文学专业研究生。她不爱那个叫齐天奕的男人,她当然热情不起来……或者说,她似乎对男女之事也不热心。
“算了。绿绮,你去请个大夫来,要靠得住的。”
“哎!”
谁知绿绮腿脚倒快得很,忙不迭地请来了一个郎中。
“劳您给我们家小姐看看。”
“请。”
绿绮将秀帕垫在薛子衿手腕上,郎中轻轻搭脉。薛子衿比较淡然,反正没病。
“怎么样?您如实说。”
“哦,无大碍。小姐气血两伤,忧思过度,惊惧血亏,阳气不足,需要多加调养。万不可过多劳累,切记。”
“好,谢谢您。再麻烦你给看看这个药有没有问题?”她从盒子里拿出那个小瓷瓶,放在郎中的面前。
他拿起眯着眼看了个遍,又打开盖子,手掌轻轻扇着风,鼻子轻嗅,又倒在手心里,凑近闻了闻。
“且放心吧,此药有凝神静心,安眠的效用。不过,需要提醒您,服用这药万不可饮酒,否则头痛欲裂,反是不好。”
“好,绿绮。送送大夫。”
“哎。我随去抓药。”
薛子衿见两人离开,又躺回床上,手里握着那瓶安神丸,胡思乱想着:这不就是安眠药么?吃药还喝酒,嫌命活得久?
不过气血两伤,忧思过度,惊惧血亏倒值得思考思考。
气血两伤是不是指贫血?忧思过度是指烦恼和心上人的婚事吗?相思成疾?呵呵……
那惊惧血亏是啥?受惊害怕?这柔弱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有什么害怕的?是薛采舒?还是说整个薛家?会不会包括那个绿绮?……总之,一切都不可轻信。
不知,后面的日子该如何面对……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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