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夏景昀,你很好!”

土坡上,赵县令头顶悬着的剑没了,心结消解,开怀大笑,并不吝惜嘉奖。

夏景昀躬身拱手以对,“全赖大人信赖,罪人才有献言献策之机。”

“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法,本官自不是那般迂腐之人。”

赵县令满意地收下了夏景昀的马屁,捋着一小撮胡须,“你既成事,本官亦不会食言,便免了你一家七口的劳役,孙主簿,你来处理此事首尾。”

一旁一个文士模样的人连忙答应下来。

在人群边缘,噤若寒蝉的胡管事心头嫉妒,眼底闪过一丝怨毒的恨意。

这本该是他的荣耀!

该死的卑贱劳工,竟然暗地里藏着话不说!

看我下去不整死你!

别以为免了你的劳役我就找不到你!

将作监的张大志收回盯着滑车继续运作的目光,缓缓道:“我算了算,施行此法,高台定能在七到十日完工,你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赵大人免了你的劳役,我一个外人也没别的赏赐,与你十两银子,自己去城中寻一处住处暂且安置吧。”

夏景昀喜出望外,这也不是推辞装逼的时候,纳头便拜,口中高呼感谢。

赵县令笑了笑,“张大人有心了,孙主簿,你便一起办了吧,寻一处合适之地安置。张大人觉得妥否?”

张大志搓了搓手,“有劳有劳。”

“你们都有了表示,好像我不做点什么就显得有些薄情了。”

清冷的嗓音响起,冯秀云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脸脏得看不清面容,四肢瘦弱得都快撑不起这件又脏又破的劳工服,但一双眸子依旧清亮澄澈,散出一种叫做自信的光芒。

“那图纸上的字可是你所写?”

冯秀云走过来,第一句话让夏景昀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送我一幅字如何?”

冯秀云第二句话让夏景昀更是错愕,不是你给我奖励吗?怎么还问我要东西?

“当然可以!”夏景昀果断答应。

“好!”

冯秀云满意点头,朝前走了两步,然后忽地拔出一旁侍卫腰间的刀,直接刺进了胡管事的胸口。

动作利落干脆,竟似有武艺在身!

“大人......”

胡管事带着满眼的错愕和惶恐,颓然倒地。

“冯尚宫!”

赵县令一声压抑着愤怒地低吼。

胡管事怎么说也算是他的心腹,不然这种活计怎么可能轮得到他。

但这个心腹就这么当着他的面,被人噶了。

奇耻大辱啊。

若不是他惹不起对方,他当场就得翻脸。

“这.......”

张大志也有些手足无措的愕然。

冯秀云却像是没听见赵县令的愤怒,慢慢将刀子在胡管事的尸首上擦了擦血迹,感慨一句,“时间久了,技艺也生疏了,差点没捅准。”

而后,她看着夏景昀,“这就是我给你的礼物,今后也要记得,像这种心胸狭隘阴险,偏偏你又将对方得罪死了的人,一旦有机会,要毫不犹豫地将对方打得永远不能翻身,否则后患无穷。”

夏景昀心头一震,深深一拜,“多谢大人。”

冯秀云这才扭头看着赵县令,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赵大人,你刚才叫我?”

瞧见冯秀云那淡定从容的样子,赵县令结巴了一下,“没.......没什么。”

“无妨,不就是一个小喽啰嘛,赵大人顾念旧情舍不得下手,我帮你就是了,不必专门致谢。”

说完,冯秀云缓步离开,走出几步,忽然停住,“多吃点肉,养好身子,过些天我来找你取字。”

取个字又不是取别的,还用吃肉养身子吗?

心情大好的夏景昀勇敢地在心里吐了个槽。

......

女工营,同样在一片紧张压抑的忙碌中。

浆洗、编织、女红,等等适合女人做的活儿都一股脑地朝众人脑袋上压。

人群中,有三个女人。

正是夏景昀的母亲和大伯母,以及他的堂妹。

啪!

一记鞭子抽在夏景昀的伯母背上,夏景昀的伯母身子一颤,连忙重新忙活起来。

“在老身眼皮子底下还想偷懒?活腻歪了!”

刘婆冷哼一声,尖着嗓子开口,“哪个贱皮子想要挨鞭子的,尽管试试!”

哐当一声,方才挨了一鞭子的夏景昀伯母竟然晕了过去。

以前的她,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但怎么也是个殷实家庭的主母,何曾吃过这等苦。

坐在她身旁的夏景昀的母亲连忙道:“大人,她今天的工我替她做完,你让她休息一下,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我求求你了。”

“呸!贱皮子!死了就死了!给老娘起来!”

刘婆却压根不管,在这个劳工营中,苦工不过就是耗材,她们根本不必怜惜。

于是,她直接拎起鞭子朝着倒在地上的女人劈头盖脸抽去。

这一鞭子,若是落实了,脸上少不了皮开肉绽,这张脸便算是不毁也要丑上不少。

于是,一旁的年轻女子连忙扑过去,护住母亲,打算用后背硬接这一鞭。

鞭子落在了她的身上,暴怒的刘婆却忽地一愣。

夏景昀的母亲也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骤然变得惊恐起来。

她还没来得及想到办法,刘婆已经走过去,一把扯开了年轻女子的外衣。

腰身上,竟裹着一圈渔网布!

片刻之后,刘婆看着卸下渔网布之后,身形立刻变得婀娜起来的年轻女子,轻笑了声。

“我说这鞭子响声不对劲呢!

啧啧,这身段儿,管事大人定然喜欢,藏着掖着干嘛呢?

伺候好了管事大人,怎么不比在这儿受累强。”

她盯着年轻女子的脸,伸手摸去,抠下一颗痦子,“果然,这脸上的痦子也是假的呢。想来是个标致的美人,嘿嘿,老身能不能发财,就看你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夏景昀的母亲连忙扑上来,抱着刘婆的双腿,“大人,她还是黄花大闺女,要伺候管事大人,你送我去吧,我也缠了渔网,身段儿尚可,定然不会坏了大人的好事!”

想要之前那些容貌身段儿尚可,被选走之后再无音讯的女子,谁都知道那不可能是什么好事。

年轻女子哭着道:“婶婶......”

刘婆笑容冰冷,“放心吧,怎么能少了你的份儿。你侄女去侍奉管事大人,但管事大人还有护卫呢,不愁没人要。”

这样的话,让眼前的两位女子如坠冰窟,面色惨白,浑身颤抖,眼神中流露出纯粹而彻底的恐惧。

一旁的其余女人们也流露出感同身受的怜悯。

她们和大多数人一样,明明自己也很惨,却偏偏瞧不得人间疾苦。

可是,她们也没办法。

进了这劳工营,一切的财富、地位都成了云烟消散,剩下的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身躯。

就在这时,外面远远走来一个护卫,朝着刘婆招了招手。

刘婆连忙让旁边的监工帮忙将夏家这三个女人绑了,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婶婶!我不要!我不要去被人糟蹋。”

夏景昀的母亲长叹一声,心里默默道:夫君、二郎,永别了。

她已经打定主意,寻机自尽,决不能被人糟蹋!

片刻之后,刘婆走了进来,三个女人登时身子颤抖了起来,就像是等待刽子手落下大刀的死刑犯。

“夏张氏、夏李氏、夏宁真!你们可以走了!”

“我不要!我就要在这儿!你敢让我走我就死给你看!”

一意赴死的夏景昀堂妹夏宁真慨然站起,一脸决然。

没想到刘婆却是一脸喝了金汁的样子,“我说你们可以走了!离开这劳工营了!自由了!”

三个女人愕然呆立。

刚才还在装晕的伯母也腾地站了起来。

离开劳工营?

自由了?

夏家三女站在劳工营的空地上,身前是一脸遗憾又无可奈何的监工刘婆,背后是无数双炽热羡慕的眼睛。

就在刚才还处在要被凌辱糟蹋,想死都难,比死更惨的绝境中,一转眼便又到了可以离开的天堂。

这人生的大起大落,给三人都震麻了。

过了一阵,她们才反应过来。

夏宁真颤抖着开口,“娘、婶婶,她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出去了?”

夏景昀的母亲夏李氏也从绝望中回过神来,“许是没错,若是要做别的,何需这般诓骗我们。”

先前被糟蹋的那些女子直接就被带走了,根本没有这些事情。

夏张氏,也就是夏景昀的伯母,依旧在如梦似幻的恍惚中。

“不管了,不管了,不被人糟蹋,不用再挨饿受累,怎么都是好的啊!”

这时候三个女人才抱在一起,开心地又哭又笑。

劳工营的风,终于带来了些自由的味道。

刘婆站在一旁,还在不甘心地跟护卫撺掇着,“大人,你瞅瞅这三人的身段儿,都是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主。

给管事大人献上去,管事大人定会激动,到时候一高兴,咱们都有好处,何苦要放了她们呢!”

护卫一巴掌呼过去,“让你做事你就做,哪儿那么多废话!

上头的命令,容得着我们在这儿说三道四吗?”

他娘的,还管事大人定会开心。

他整个人都快硬了。

刘婆捂着脸,瞬间不敢吭声了。

护卫甩了甩手,看着夏家三女,“你们三个,跟我走吧!你们家里的人在外面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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