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诊治病人,开药方配制药材,观察患者的身体情况,晚上则齐聚一处,共同研究对抗瘟疫的解药,这样的生活,似乎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常态。
王晏抵达了甲字号疫区之后,沿路探查,所见所闻,皆是一片悲惨之状,染病百姓,苦不堪言。
瘟疫之祸,可远比洪水猛兽更为可憎。
这里是四间商铺之一的乔家大院,距离医馆很近,仅仅只隔了两堵墙,此即院子中人来人往,忙忙碌碌,几乎到处都充斥着浓郁刺鼻的草药味儿。
负责此处的御医姓纪,名为纪元纲,便是那伍元景的同门师弟,相比起师兄来,他要年轻不少。
探视过几间商铺疫区的情况之后,王晏目前就在乔家大院,这里的病人情况倒还稳定,因而迈步之间,便准备前往医馆,想去看看伍御医他们的抗疫药物研制得如何,然而才刚出院门,顿觉不对。
一丝淡淡的妖气,与他体内的元气发生抗衡,王晏当即有所感应,举目扫视,迅速的搜索起来。
“纪大夫辛苦了,您保住了我夫君的性命,我们全家都给您跪下了,感谢纪大夫的大恩大德!”
左侧不远处的一间厢房门前,一名妇人率领着一对儿女,面朝眼前的老者跪拜行礼,极为感激。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救死扶伤是老朽的本职工作,换作谁我都会去救,又怎敢受此大礼?”
老者一脸的慈祥,忙不迭的将她们扶起。
“你丈夫年轻力壮,又加上医治及时,只要保持住目前这种状态,暂时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反倒是你们,须得做好防护,切不可因此而受害!”
纪元纲一番好心叮嘱,那妇人也是连连称谢。
望着这一幕,王晏不由心下起疑,犹豫不定。
刚刚他所感应到的那丝妖气,正是来源于纪元纲的身上,若非他与妖物有过接触,又怎会染上?
他是朝廷派下来的御医,加之这段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与妖孽有染的可能性极小,难不成是有什么妖孽要加害于他?
可是那些妖孽这么做的目的何在?他们又为什么要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医官下手?如果是为了铲除威胁,直接把伍元景杀了,岂不更加省事?
要知道伍元景,才是这场瘟疫的总负责人。
怀着不解,王晏干脆停下了脚步,目光死死的盯住了纪元纲,片刻之后,见他转身离去,王晏这回倒是当机立断,悄悄尾随其后,准备一探究竟。
真相不明之前,最好不要打草惊蛇,他是深知这一点,所以才没有去盘问,而是选择静观其变。
这纪元纲身上的妖气虽淡,但却很新,也就是刚刚沾染上不久,稍微不注意,根本就察觉不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王晏都不可疏忽大意,因此只是悄然隐身于暗处,暗中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日先分配任务之时,八名御医他都见过,因此都有印象,自己来此处探视情况,事先也并没有跟他们说起过,故而这些御医,完全不知道他来了。
应对眼下的这种状况,想来倒是方便了不少。
纪元纲离了院子,继续配药诊治,忙了约有个把时辰,眼见得到了晚饭时分,他暂时放下手中的活计,吃完晚饭之后,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厢房内。
在此期间,王晏寸步未离,严密的监视着他。
这个节骨眼上,任何的线索都变得至关重要起来,绝不容许出现半分差错,他必须要谨慎行事。
人仙想要监视一个人不被发现,简直就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倒也无需担心会被纪元纲察觉。
正是五月时分,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其余分配到此处的名医大夫,依旧还在忙碌,唯有领头的医官纪元纲,始终待在厢房里,至今未曾出现过。
“噗噗噗噗”
约莫酉时五刻,忽然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一只鸽子,正好落在纪元纲房间的窗户前,似乎很是熟悉一般,一蹦一跃,便由窗户的缝隙之处跳了进去。
鸽子的到来,使得暗处的王晏也是一怔。
他的耳目何其锐利,一眼便看出了这鸽子非同寻常,它的右脚之上,绑了一只竹筒,乃是信鸽。
如果这鸽子只是一只普通的鸽子,他或许还不会有所怀疑,关键这只鸽子的身上,也沾有妖气。
并且鸽子身上的妖气,比纪元纲身上的要更加浓郁,由此可见,他们接触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
眼见此状,王晏也是不再犹豫,照着他厢房的墙壁便走了过去,恍若无物一般,直接穿墙而过。
同时施展隐身之法,让他们无法察觉到自己。
纪元纲此时坐在案桌之前,神情冷峻,双眸杀气内敛,与之前的慈祥相貌截然相反,将那鸽子脚上的竹筒取下,倒出一张红绸,展开细细地查看。
“回去告诉护法大人,瑞兽的下落,属下会找机会去查探,不过最近城里来了两个多管闲事的道士,修为不错,周围的毒瘴全被清除了,属下担忧他们的介入,很可能会对我们的计划产生影响!”
纪元纲将声音压低,朝着那鸽子如是说道。
鸽子点了点头,似乎能听懂他的话语,紧接着振翅起飞,悄然自窗户飞出,没有让其他人发觉。
王晏听得他们的一番谈话,心中已然明了。
他凑近一看那鸽子送来的红绸,但见上面密密麻麻,绘制了一些图案山水,很显然是一张地图。
地图之上,以京兆府府城为中心点,依次朝四面八方规划绘制,尤其是西北方向,特地标注了一座大山,名为堇理之山,距离府城不过二十余里。
纪元纲将地图展开在案桌之上,验看之下,忽而伸出两根手指,敲了敲堇理山,面上微微一笑。
“原来在这儿!哼!可真是让我好找!”
他自顾自的沉浸在地图之内,丝毫察觉不到隐身的王晏,眼下就站在他的身后,目光阴沉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