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业这个问题一出,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些年轻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沉默了好一会儿,那个微胖的年轻人才迟疑地开口道:“他们当官的当兵的都跑了,我们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怎么了?
再说了,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稳定秩序。”
听到这胖子一开口,于业如冰刀般森冷的眼神瞬间就射了过去。
踏马的,当鬼子的良民还特么当出自豪感了是吧?
原本有些年轻人还在看着他,随着于业的目光扫过,这些年轻人都全部低下了头。
什么都没继续说,于业只是把这张良民证拍在了桌面上,啪的一声,发出了一声巨响。
显然,于业对这张证极度不满。
整个屋子安静了好一会儿,于业才调整好情绪,继续问道:“既然你们是来这些区域做调研的,你们给我讲讲你们在这些区域都看到了些什么?”
刚刚于业发怒的样子给这些年轻人很大的压力,他们根本不明白于业的身上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威势,简直就像是杀过很多人一样,这是一股子凶性。
但是,明明之前进屋的时候于业报过家门,是西南联大的高材生,而且那会儿于业的身上满是书卷气。
一会儿如温润春雨,一会儿又如滔天烈焰,这些年轻人当真捉摸不透于业的脾气。
收敛了自己身上暴怒的威势,语气平和地问道:“既然,你们说来晋省调研,你们倒是说说看,你们看到了什么?
可以跟我分享分享,就当是你们写的这个结业报告。
要是你们这个结业报告写得好,我现在就放你们出去。”
“说吧,就拿你们看到的普通百姓的生活来说,看看百姓们现在在鬼子的治下过得是怎么样的生活,又是怎么样过活的?”
“我们这次来经过了太原省城,还有一些府城,县城也走过一些,底层的这些的村落我们没有时间,也考虑到安全的因素,我们就还没去看过。”
领头的那个年轻人说道。
“郭守觉,你说的不错,接着说。”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刚刚你给我的那个狗屁证上不是写着的吗?”于业没好气地说道。
“省城其实还好,基本各种秩序还能维持,我看一些商店和工厂还在正常的开店和生产。
府城就不太行了,有鬼子的队伍驻扎着,同时有些一些鬼子的株式会社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公司在开办,基本上很少有我们华国自己的商店还在营业的,除了一些吃饭的小馆子什么的还在开着。
县城就更加混乱了,我们看到了好几起鬼子当街杀人的事件。”
郭守觉有些摸不透于业到底是什么路数,所以各种情况说的都比较克制。
“那你呢?小胖子?”于业瞅了瞅那个北平工商学校的家伙。
“你问我啊?我觉得这一路走过来还行,都还比较稳定,说明他们统治还是比较稳固的。”那个微胖的家伙显然没有把于业放在眼里,明知道于业刚刚看到了良民证以后那么大的反应,还是毫不保留的把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吐露出来。
于业眉头皱起,又看了两眼这个家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江润仁。”
再狠狠看了一眼这个家伙以后,于业就不再理会他,一个死人而已,不值得再浪费精力。
“你们就看到了些这?”于业嗤笑道。
“我想问问你们,有没有看到被鬼子随意抓去做劳力的的那些年轻壮劳力?
我想问问你们,有没有看到被鬼子当街凌辱而后的划破肚皮任其当街死亡的华国女子?
我想问问你们,有没有看到过被鬼子随意开枪的杀死的普通人?
我想问问你们,有没有看到被鬼子聚集在一起连坐而死的普通人?
我想问问你们,有没有看到那些死在荒野而无人收尸的饿殍?
我想问问你们......”
于业说到最后,有些出离愤怒了,甚至于他的声音里都带着些哽咽。
听到于业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这些年轻人的头垂得更低了,他们有些不敢面对于业的目光,他们也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
生活在沦陷区不是他们的错,可是作为年轻一代的精英,他们不该变得如此肤浅和麻木,他们得有自己的民族认同感。
他们得有最起码的良知。
或许是于业的情绪感染到了这些学生,其中一个女生在小声啜泣:“学长,我们在来的路上看到了有6个鬼子当街抓住了一个年轻姑娘。
他们竟然当街撕开了那姑娘的衣服,就那么轮流的......
那姑娘反抗,小鬼子们就打她,一直到那姑娘嘴角出血。
这些小鬼子们施暴完还不够,他们还把......
那姑娘是活活疼死的啊。”
这番话勾起了在场这些年轻人心里最不愿意想起来的惨痛记忆,脸上也浮现出了痛苦的神色。
随着话匣子的打开,屋里的这些年轻人也终于有了情感宣泄的地方,这半个多月以来在路上看到的惨状被他们一一提起。
于业在一旁听着心里的那股子怒火也是无处宣泄,他一直都知道鬼子的罪恶罄竹难书,可是作为后世人他只从各种资料上看到过,这几个月他一直跟随着独立团活动干的都是杀鬼子的痛快事儿,没有见到最真实的惨剧。
只有生活在此刻的这些人,将这些血淋淋的惨剧撕开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于业才发现之前自己的怒火还是不够高。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叙述以后,众人痛苦且紧绷的情绪终于松弛下来,这半个月来看到的这些终于有宣泄的地方。
于业调整好情绪,问了屋里这些年轻人一个问题:“如果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愿意亲自上阵打鬼子吗?
给这些满是罪恶的鬼子最刻骨铭心的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