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我,我被扣半年工资了,这刚恢复发工资,就来了工资减半,你说我能不申请吗?”
“放心,我第一个写申请。开会的时候也讨论这事了,谭总也担心职工们不好意思写,明确要求几个车间主任轮着写,给大家吃个定心丸。”
“这个月是我和二车间的老王,下个月三车间和四车间的主任写……”
“我觉得吧,咱们换个角度想,就当陈老板给大家谋的福利,一个月1%的利息,一年就是12%,这都快赶上高利贷了,哪儿找这种好事去?”
不少人都朝老钱身边围了过来,一个短发女职工抓住老钱自行车的后座道:“钱主任,你跟谭总和陈老板都熟,你觉得这次厂子能挺过去么?”
老钱沉吟片刻,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大家把心放肚里,厂子不会倒闭,最多换个老板,职工工资这点钱都是小钱,陈老板就算把厂子卖了,也不会亏欠大家这点工资的。”
“你看我说啥来着?”
站着树下的大哥一摊手:“我早就看出来这个陈老板不行,太年轻,也不懂管理。厂子还没赚几个钱呢,又是发福利,又是装空调,玩的比谁都花。你企业不赚钱,折腾这个干嘛。”
老钱白了他一眼,推着自行车走了。
后面这些职工神态各异,有的唉声叹气,有的面沉似水,有的神有所属。
那位快四十的女职工皱了皱眉头,对旁边的妹子道:“要不我家过几个月再换彩电,晚两个月领工资?”
“嗨,咱们这点工资左右不了厂子会不会倒闭,我现在揪心的是,如果再来一个像董启明那样的老板,咱们这些福利是不是以后都没了?”
“谁说不是呢!”
…………
这两天陈元生接到的电话可不少,连孟市长都跟他在电话里聊了十几分钟。
老孟现在已经是市长,位子虽然坐稳了,但纺织厂的改制当初可是他力推的陈元生,5月份还给了优秀年轻企业家,这才俩月,厂子就要倒闭,孟市长脸上也无光啊。
以前他没怎么关注陈元生的事业,只觉得这小伙子有能力,啥事到他这儿都能解决。
没想到小陈也有吃瘪的时候。
有些话陈元生没办法跟老孟直说,于是来了个折中方案:资金是有点困难,但没大问题,应该能解决。
孟市长也给陈元生出了两个主意:
如果资金确实紧张的话,可以引入其他股东,但不要轻易的把厂子卖了。
如果需要贷款,我可以帮你介绍两个企业家做担保。
……
虎爷那边没有给陈元生来电话。
其实虎爷、苏向南、董宝城等人也在研究这个问题,因为陈元生从虎爷这里借过500万,当时答应的是15%的利息,这个钱是赌场的钱,纯粹是友谊低息借贷。
如果陈元生没钱了,这个钱要回来那是真麻烦。
按照道上规矩,如果陈元生还不了这个钱,就该抵押一部分产业。
但陈元生跟虎爷等人的关系一直不错,从前年建设港商房地产开始,两家就有利益往来,他们从陈元生的项目里,已经赚了二三百万。
纺织厂的远程送货,也承包给了董宝城。
如果这个时候去要钱,那就等于翻脸了。
所以虎爷等人商议一番后,决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个是债务也没到期;一个是陈元生一堆产业在这里,看起来也没想过跑路。
先这么滴吧!
…………
反倒是朱九深吓了一跳。
因为老朱借给陈元生的1300万,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别人的,如果陈元生资金链断了,这些钱就得老朱自己还,他连跑路都不敢跑。
老朱也没打电话,而是亲自跑来找陈元生问问到底是啥情况。
陈元生也知道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大了。
交情归交情,利益归利益,最稳固的交情就是利益。
我借了别人500万,拿钱跑路了,然后回头埋怨债主不顾多年感情居然敢催债,这叫不要脸。
损人利己的交情,那叫什么交情?
所以陈元生给老朱吃了几颗定心丸:这是给外人看的,目的是引蛇出洞,你那1300万,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这下整的老朱不好意思了:老弟,不带这么玩的,你吓的我一晚上没睡着觉。
“九叔,回头再鼓动鼓动龚老板,赶紧弄点有用的消息过来,我迫切想知道这事到底跟高文盛有没有关系。”
…………
最大气的反倒是陆青竹。
陆富婆听说陈元生的公司没钱了,打电话来问用不用再给你筹措点资金?
这个当然是不用了。
最放心的是林菲。
因为林菲知道陈元生的钱去了香港,其中四百万还是她妹妹林梦在香港转过去的。
这一圈下来,陈元生觉得挺欣慰,至少这帮债主都没有落井下石,而是选择相信他。
当然了,如果这些人不相信他,开始也不敢几百、上千万的借给他。
…………
半夜,别墅二楼卧室。
陈元生愁眉苦脸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晴姨,你那40万起不了什么作用,自己留着吧。万一这次我进了监狱,这40万你得省着点花。”
余晴坐在床边,那双桃花眼泪眼婆娑,紧紧抓住陈元生的手:“元生,怎么会这样呢?要不你赶紧跑路吧,把那辆新买的奔驰抵押了,套出点钱来,再带上这40万,在外面应该也能过下去。”
“没用的,几千万的银行贷款,跑到哪儿也得把我找回来。”
余晴失魂落魄,她现在的一切都是陈元生给的,如果陈元生真被抓了,她这辈子大概率也没什么出路了。
“对了晴姨,你口头奖励我一下,待会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余晴松开陈元生的手:都这会儿了,你还有心情来这一套?
见她无动于衷,陈元生叹息一声:“晴姨,其实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啊,这点小小的愿望还不能满足我么?”
余晴擦了擦眼泪,盯着陈元生看了十几秒,终于不情愿的点点头。
二十分钟之后。
余晴伏在陈元生怀里,轻轻的抽泣道:“说吧,你有什么秘密?”
陈元生轻柔的抚摸着她的秀发:“晴姨,其实我的资金链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也不会因为贷款被起诉,更不会跑路,刚才是逗你玩呢。”
余晴猛然抬起头,桃花眼露出吃人的目光:“你……你欺负我很开心吗?”
“嗯,很开心,哎呦~”
陈元生胸口的肌肉被狠狠的咬出两排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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