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色织是80年建成投产,当时从各地调了不少人来支援,这批人的工龄都在15年以上。
所以,厂子里符合内退年龄的女职工也不算少,有四五百人。
而且其中一些人正好需要带孙子、赡养老人。
按理说,在内退条件还不错的情况下,应该有不少人来签字。
但连着三天下来,来签约买断的职工也不过二十多人,而且其中大多数是以前当班长、段长、科长,觉得自己彻底是没啥希望的。
更多是在观望,反正有一个月的考虑期,到最后一天签字都没事。
与此同时,纺织厂内连着三天自动自发的进行着“如果厂子再次破产我们怎么办”的大讨论活动。
大家一致认为,在陈老板这个棒槌的领导下,厂子早晚得倒闭,所以我们应该自救。
这个活动没有任何人组织,甚至连车间领导都不露头,更不参与。
其实,不但是在纺织厂内,陈老板的“荒唐言论”已经随着职工们的扩散,疯狂的朝外部传播。
“纺织厂换了个新老板,据说不让职工奋斗,不鼓励职工奉献,还不表彰先进,这不是扯淡吗?”
“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听听他说的话:凡是为厂子发展无私奉献的人,都是极度自私、极度冷酷、极度无情,发现一个开除一个。”
“这样的厂子能好才怪,咱就看着纺织厂的职工,以后喝西北风吧。”
“管不了厂子,就请人来管理,有的是人才,你踏马别胡来呀。”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批评陈老板的言论;
有人觉得陈老板挺好玩,很真诚、不虚伪;
还有极少一部分人,觉得陈老板这么干大有深意,符合“反者道之动”的理论。
10月21日,也就是陈老板接手纺织厂的第四天,厂里悄悄的发生了一件大事。
三车间技术员老钱,给厂长递交了一份技术革新方案的报告。
其实这个技术创新方案,老钱一年前就有了,但身为“老油条”的他知道,以前如果交上去,哪怕获得的专利,最后吃香喝辣的都是那帮领导,自己这个首创技术员,跟着也就喝半口汤,所以一直憋着。
老钱现在就是趟趟路、试试水,看看新厂长怎么个意思。
这几天陈元生的大部分就在纺织厂呆着,他不是很放心谭雅的城府和能力。
这么说吧,能在国企当干部而且能坐稳的,都不是省油的灯,谭总道行太浅,玩不了这帮人。
所以看到老钱的方案之后,陈元生立刻做了批示:有车间组织对技术创新方案进行实验,如果实验成功,从老钱递交方案之日起,涨4级工资。
四级工资也就是200元,每月涨200元。
也就说只要实验成功,老钱的工资,绝对超过车间主任了。
如果在以前,老钱绝对是要被树为典型的,但现在厂子里不报道、不宣传,不表彰。
但这种事是瞒不住的,不到两天时间,全厂职工就都知道了。
【原来陈老板玩真的?】
【原来所谓的淡化管理系统,就是技术人员拿的工资,比管理人员高。】
…………
为了全程记录纺织厂的改革过程,王思璐也算是绞尽脑汁,真的把这件事当做自己的事业来做。
但是她作为电视台记者,当然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到车间班组去采访。
于是她联系了几个帮手,有报社的记者,有电视台的文员、有在杂志社工作轻松的同学,还通过陈元生,安排了两个刚毕业没找到工作的中专生到厂里上班。
通过给稿费的形式,让这些人帮忙采访、记录、录音,争取拿到最真实的资料。
…………
砰砰砰~
办公室的门虽然开着,但谭雅还是敲了敲门:“陈总,柠柠来了。”
陈元生抬头看了看,起身走了过来。
谭雅领着裴映雪从外面走了进来,娘儿俩身高相仿、相貌相仿,身材也相仿,只是气质大不相同。
裴映雪是稚嫩中带着倔强,为未来充满着向往和野心。
谭雅则是气质中带着柔美,在陈老板面前表现的很恭敬和感激。
“陈总,又见面了,你好。”
裴映雪很大方的跟陈元生握了握手。
陈元生看了看谭雅:“谭总,收购的事你给柠柠说了吗?”
“没有,你不是说过暂时瞒着她吗,我就一直没说。”
裴映雪好奇的看着两个人,不知道他们瞒着自己什么。
“坐、坐,咱们坐下了谈。”
三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前些日子,陈元生让人收购了一家占地不到三亩的小服装厂,自己并没有亲自出面。
而对于裴映雪自己创业搞的服装设计公司,陈元生也只是安排人去接洽,并没有直接买下来。
所以,裴映雪到现在都不知道幕后的人是他。
听完陈元生的解释,裴映雪咬着樱唇尴尬的似笑非笑道:“原来要收购我那个小公司的陈总啊~我还好奇呢,居然有人听说过我那个小公司。”
“你现在那家公司现在进展如何了?”
裴映雪稍稍讲了一下自己的创业思路:设计出服装模板,找服装厂代工,然后拿到批发市场的摊位等人来批发。
公司现在已经逐步走向正规,有一定销量了,虽然起步艰难,但也看到了希望。
下一步,裴映雪准备再接再厉,争取打造自己的品牌,培养固定的客户。
从套路上看,基本没问题,因为作为小资本创业者,基本上也都是这么干的。
陈元生甚至能想到,裴映雪这个女孩子带着几个人,把从服装厂做好的衣服找车拉到批发市场去卖。
说实话,很让人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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