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来的时候, 尤娜正在帮阿福端盘子。
即使坐着轮椅，她看起来也一点也不像身体残缺的人，反而带着浅浅的笑意, 让人看着就心情舒畅。
和之前见到的被绝望笼罩时的她不同, 现在的尤娜仿佛活过来了一样。
“肯特先生，您请进。抱歉，老爷现在正在补觉……您要知道, 他实在是太困了，我怎么也叫不起他。”
阿福看到克拉克·肯特已经由迪克带着出现在了院子里，微笑着道。
“我能理解。”克拉克说。
少女听到这句话, 有些好奇地探头探脑地看过来，很是可爱，似乎是想知道那位让韦恩破例的克拉克·肯特先生是什么模样。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非常有耐心地又坐回去了。
克拉克忍不住笑了起来。
拉奥啊，他是真的想不到, 蝙蝠侠的女儿每次都会比他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更加可爱。
他已经以另一个身份见过小姑娘很多次了, 但对尤娜来说，他只是一个来采访的陌生人, 因此无论是距离和礼节都需要把握。
克拉克微笑着自我介绍道：“你好，尤娜。我是星球日报的记者克拉克·肯特, 这次来是想为你做一个专题采访。我们十分感谢您的配合。”
男人戴着老土的黑框眼睛，身上穿着星球日报记者的职业制服，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进去，但他露出来的那部分脸庞也依旧看得出来有多么俊美。让尤娜感到在意的是, 在仔细观察他之前，她几乎下意识忽略掉了这个男人身上的很多细节。
他的脸就像打了层马赛克一样模糊不清，而且这种模糊不清还不是视觉上的效果, 而是一种你看到之后会下意识模糊掉他的存在，让他在你脑海中无法留下记忆的感觉。
真是神奇，能记得大概轮廓，却记不清楚细节……要不是尤娜精神能力足够强大，又时常一个人扮演多少个角色，恐怕也会忽略。
而且……
在他出现的一瞬间，她明显出现了一种……类似于心悸的感觉。
绝对不是错觉，那股莫名的、极度的吸引力甚至一度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不由自主地，在肯特还未来到她身边时，就急切地、本能一般地寻找他。
这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那股吸引力也根本不正常。那一瞬间的无法自控在她看来也极为不妙。
她必须要知道，他的身上究竟有什么，可以引起她这么大反应的东西。
在克拉克注意到自己的视线停留时间过长之前，她将目光移开了，礼貌地笑了笑。
“抱歉，”阿福说道，“肯特先生，你知道我们小姐的情况。她并不是很方便。”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肯特温声道，那双天蓝色的眼眸在看向尤娜时又带上了几分笑意：“如果尤娜需要准备一会儿的话，我可以等。”
尤娜摇摇头，用手势回应道：「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肯特先生。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只不过现在我需要先把盘子端回厨房。」
她已经确定克拉克·肯特并不是什么普通人。虽然看起来也不像反派，但不得不防。
尤娜操纵着轮椅往厨房移去，莫名想起了在复仇者联盟那边时，自己因为炸了太多次厨房，而被托尼·斯塔克疯狂嘲笑的日子。
那家伙直接在门上贴了个“厨房杀手与尤娜勿入”。
每天都在老父亲与三岁低龄儿童之间徘徊的托尼尼真是让人头秃。
尤娜把餐盘放好，又控制着轮椅出来，正好对上肯特的视线。
……刚刚一直在看着自己吗？
尤娜微微挑眉。
肯特似乎有些有神，在想着什么，刚回过神来就发现视线对上了，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才把视线移开。
毕竟一直盯着不熟悉的人是一个有些失礼的行为。
考虑到克拉克·肯特实际上是超人，蝙蝠一家也就没担心尤娜一人和对方相处的安全问题，体贴地回避了，以此来让尤娜面对记者的采访时不那么尴尬。
“小姑娘回答问题时，有其他人在身边一直听着——还是关于她的问题，一定会感觉不自然的。”迪克肯定地说。
“……”看着迪克正调整着监听器以便于能清楚听到他们对话的提姆双目无神。
他又看了看布鲁斯，此时的老父亲俨然是蝙蝠侠状态，神色冷静而严肃。
行吧。
提姆清楚地知道要是让他来，他也会这样。虽然超人值得信任，但情报还是要没有中间人才令人安心。
这并不是一个信任上的问题，而是一个习惯上的问题。
“那我们就开始吧，韦恩小姐。”
肯特进入了记者的职业当中去。
“……”
肯特的几个问题问的都比较温和，也都是现在的布鲁斯想表现给普通人的。毕竟韦恩家的姑娘，就算再怎么想好好保护，也不能藏起来。这样不是保护，而是禁锢。
所以，布鲁斯一开始的想法就是把她光明正大地介绍给所有人。
因为尤娜是用手语交流，肯特每次都很耐心地等待她，刻意放缓了节奏，眸色温和而柔软。
尤娜不动声色地根据他表现出来的信息进行推理。
这种神色，不像是第一次见到她。
对方对她的好感度很高。
蝙蝠侠那样多疑谨慎又控制欲极强的人，竟然能让他来韦恩庄园采访自己的女儿。
那么……这位肯特先生，会是谁呢？
她勾起唇角。
——大都会的超人先生，别来无恙啊。
还不知道自己掉马如同龙卷风一样快速，却莫名背后一凉的克拉克：“？”
他注意到了少女的笑容，也忍不住微微带了点笑意，只不过现在不是闲聊时间，他不能像身为超人那样时，可以自然地问她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唔，也许布鲁斯不会介意他们交流过后，他和他可爱的女儿稍微聊两句？
拥有超级大脑的克拉克一心二用地考虑着，表面上仍然职业素养极高地进行工作。
他只是觉得，尤娜的笑容似乎和平时的她有些不太一样，按超人的直觉来说……就像是在算计着什么一样。
可仔细观察，她的笑容又似乎是真心实意的，甚至越仔细看越觉得真诚。
克拉克：“……”
算了。
果然还是错觉吧。
因为两个人效率都很高，采访很快就结束了，拿到的信息既能满足布鲁斯的要求，也能拿到星球日报去交差，克拉克很满意。
安静地听着克拉克说话的蝙蝠一家也很满意。
“……真没必要，少爷们。”阿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边，有些无奈地说：“只是简单的采访而已，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你错了，阿福。”迪克严肃地说：“我觉得克拉克看娜娜的目光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虽然没有大哥那么丰富的经验，但好歹也是哥谭里有名的最想被嫁的顶级男性的红罗宾附议。
阿福眯起眸子：“哦？”
他刚刚倒是没有注意。
“只是有点不对劲而已，”迪克连忙给超人澄清——毕竟超人是他喜欢的超级英雄，“嗯，也许是救了娜娜之后觉醒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说真的，那种目光不像看喜欢女孩的目光，也绝不是一个长辈看晚辈的目光，更不是一个超级英雄看被自己救了的人的目光，微妙极了，连迪克也没有见过。
阿福却已经提高了警惕。
他不是觉得超人不好的意思，而是超人实在是太好了，也就是这样，才需要小心。
虽然超人表面上看起来一般般，但他背地里的身份可足以让整个星球的人疯狂，有哪个女孩儿不喜欢英俊高大，又似乎只要你向他求助，他就能瞬间出现在你身边，给予你帮助的人间之神呢。
现在还不知道小姐喜欢的超级英雄是哪一个，如果不是蝙蝠侠的话……阿福忍住笑意，那就只能让老爷自己再次默默郁闷去了。
而超人现实中的身份认真接触下来，其实也很有魅力。
他是得过普斯策奖的顶级记者，性格体贴温柔，而且高大身材又好，很会照顾人，除了时不时有急事需要处理之外一切都很完美。
但这里要注意的是，他家可爱又让人心疼的小姑娘现在还未成年，而且，就算来个天底下最完美的人想要把自己家姑娘拐走，也不会有哪个真心爱她的家人会轻易同意的。
提姆合上手中处理的文件，淡淡地说：“肯特身为得了普利策奖的记者，又是超人，忙起来一定很辛苦，以后就不用那么麻烦地让他来跑一趟了。”
提姆冷静地建议：“蝙蝠侠可以和超人在蝙蝠灯那里见面。”
迪克忍不住笑起来：“我觉得可以。”
说笑两句，大家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提姆垂下眸子，重新投入进工作中，看似认真，一页却足足盯了三五分钟。
“……”
他骨节分明、格外漂亮却有些苍白的手拿起咖啡，给自己灌了几口，才定下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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