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娜塔莎弯起唇角，目光却带了些审视，没有肯定也没有反驳，意味不明地说：“话是不能乱讲的，尤娜。”
尤娜垂下眸子，眉梢微微一挑，气定神闲，仿佛根本不在乎自己说的话，会不会被别人相信。
她清楚。
他们一定会去查证。
娜塔莎重新看待了这个六岁的小姑娘。在这个年纪就有这种看人的眼光和对人心的把控，实在是过于恐怖。
不能把她当一个孩子看。
如果她目的不纯，在未来，一定是一个难缠的敌人。
史蒂夫则没有娜塔莎这么游刃有余了。他眉眼微微冷了些许：“卧底？”
——卧底。
事情牵扯到复仇者联盟，弗瑞不会派一些边缘人物来做这些事，一定都是值得信任的。而连这些人中都有卧底……如果尤娜说得是真的，那么神盾局绝对不能再信任了。
斯塔克：“有点意思，弗瑞那个卤蛋连神盾局被人戳成筛子了都不知道。”
「你们就不怕我是随口一说——或者陷害？」
他们这种反应，倒是让尤娜有些意外。
虽然说她笃定这几人肯定会去查证她说的话是真是假，而任何事情只要在现实中发生过，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迹，一定会被他们找到蛛丝马迹。
但这种下意识相信的情况，纵然有本来的疑心存在，也仍不太对劲。要知道，她完全拿不出证据。
“卧底雷达”的能力更像是一种直觉，可惜在那段时间中，只能为她徒增罪孽。
不过也让她知晓，这直觉不一定百分百正确，但到现在为止，从没有出过差错。
“神盾局本来就没什么值得信任的。”斯塔克回答了这个问题，把她从走神中拉了回来，顺带冲史蒂夫和娜塔莎抬了抬下巴，“他们，一个是刚醒的二战老兵，精神领袖，成天被神盾局变着花样监视。”
“一个是神盾局顶级特工，情报专家，心思能弯绕得围着曼哈顿走上几百圈，你觉得她会一无所知？”
——原来如此。
尤娜把情报记小本本。
她虽然聪明，但在信息量不对等的情况下，也不能看出太多。
“我会弄清楚这件事情，”史蒂夫皱着眉，“神盾局——绝对不能有卧底。”
尤娜不是很了解他和神盾局的渊源，但看这反应也能猜出来有点故事，在娜塔莎开口之前，她便轻咳一声，吸引过来史蒂夫的注意力：「别打草惊蛇。」
她勾起唇，目光如同一把擦拭过的利刃，在眼睫的遮挡下，也收不住光。
「能带我去神盾局一趟吗？」
她点了点自己的眼睛。
「我可以帮你们找到卧底。只需要我看到他。」
“条件是什么？”
娜塔莎感兴趣地问道，没有说答不答应。
「当我老师。」
尤娜诚实地回答。
这个答案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你们都各有所长，都很强。」尤娜带着真诚的目光：「我想跟你们学习。」
这会是一个两方都满意的交易。
当然，前提是，尤娜真像她说的那样，可以看出一个特工是否是卧底。
“让我相信你的说辞可以，但你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娜塔莎进入正题。
尤娜明白眼前的女特工已经发现什么了，能问出来，就代表对方其实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而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再来确认一遍，或者说——进行一种心理战术罢了。
「当然可以，姐姐想让我回答什么？」
娜塔莎俯下身，几乎与她贴面，双眸锁定了她的眼睛，不给一丝闪躲的机会：“你在哪个组织受到的训练？”
“……”
尤娜心头一沉。
娜塔莎果然看出了这一点，而且更是单刀直入，完全不拐弯抹角，堵死了她想否认的路。因为尤娜很聪明，她知道现在否认也无济于事了。
连用词也格外有意思：“哪个组织”，“训练”。
尤娜敛起了笑容，「就算我把组织的名字说出口，姐姐会信吗？」
“我当然会信。”娜塔莎明艳地笑起来，表情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端倪：“毕竟，这可是斯塔克的救命恩人说的。”
不愧是神盾局的顶级特工。
「好啊，」小姑娘弯起透亮的蓝色眼睛，「组织名字叫“黑衣”，姐姐大可以去查。」
她说得可是真话。
娜塔莎自然也能察觉出是真话，可正是如此，尤娜的态度才格外有意思。
她可太喜欢这个小姑娘了，智商脑子都在线还聪明，也没有什么坏心思——这点凭她的眼力还是可以看出来的——身上的秘密更是堆叠如山。
斯塔克终于无法忍受地组织了她们的相互试探，觉得自己的头都开始疼了：“停，你们这么拐弯抹角的有什么意义？”
托尼·斯塔克极为讨厌这种行为，这也是他平时对军方高层和政客都不怎么客气的原因之一。
“黑衣组织是吧，Jar？”
“先生，没有搜索到相应的组织存在。”
“有些组织的情报藏得很深，也不排除有纸质文件的可能性。”
眼看这样下去他们就要为一个新的且实力未知的组织头疼，尤娜：「这个组织不在这个世界。」
她整理了一下思路：「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
就在这时，娜塔莎冲她眨了一下左眼：“我会抽时间教导你的，甜心，当然，其他人那里我也回去努力争取哦。”
——这就正是尤娜想要的。
***
把事情说开之后，让人脑壳发晕的试探终于告一段落，尤娜觉得自己的精神极度恍惚。
罪魁祸首罗曼诺夫小姐还微笑着和她亲昵。
去神盾局的行程定在了下周，这期间娜塔莎和史蒂夫都有任务，而且和神盾局有一定关系，他们决定趁机找找问题。
于是尤娜就在斯塔克的实验室泡着了。
在斯塔克大厦改为复仇者大厦后，她就住在了这里。
托尼很满意这个助手，不但聪明好教而且极度可爱贴心——虽然她的可爱贴心都是为了让他高兴以学到更多东西。
她是一个目标一直都无比明确的人。
战甲做起来费劲，一条机械腿就没那么有难度了。托尼其实还觉得这条腿不太好，但这只是第一代，等战甲升级他的技术升级，他一定会让这条腿比小姑娘原本的腿都好用。
除此之外，他还把她一直戴在脖颈上的choker给小小地加工了一下。
小姑娘好奇地摆弄着：“托……托尼……喀喇喀喇……”
她双眸微微亮了亮：“我能……撕拉撕拉……虽然有点喀喇喀喇……”
“……”托尼露出了不忍直视的目光，并把choker夺回重新改造了。
几天后的清晨，史蒂夫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比自己都早地出现在复仇者大厦。
她正在尝试着下楼。
在史蒂夫看到她时，她已经脱离楼梯到达了一楼，于是便……跑了起来？？？
史蒂夫：“？”什么情况？
明明自己下楼都已经够让他震惊了。
“尤娜！”他连忙赶上小姑娘，闻到一股血腥味，显然是金属因为剧烈的运动再次弄伤了伤口：“你的腿还没好全，怎么能这么快就……”
“没关系，”一道同样冰凉的声音回答了他，还带着一点点的杂音，像是机器开口说话，没有丝毫感情，“我不喜欢那种无法行动的感觉，我想要尽快恢复行动能力。”
她顿了顿，停下脚步，似乎觉得这样信息量有点大，解释道：“金属机械腿和发声器都是托尼为我做的，发声器藏在choker里。”
正是因为如此，如果音色再正常一点，没人会发觉异样。
但史蒂夫不是旁人，她“说话”时连嘴都没张开。
史蒂夫，震撼：“……”
小姑娘继续闭口说道：“这两样辅助工具目前都不完美，只是试验品，先装在身上只是让我提前适应、磨合。”
美国队长的四倍反应力很快让史蒂夫回过神来：“那也不能这么磨合，我都闻到血腥味了。你刚是自己走楼梯下来的？跟我上楼休息一下吧。”
尤娜冷漠：“不。”
史蒂夫：“……”
尤娜：“我需要继续磨合。”
史蒂夫：“……”吾儿叛逆伤透吾心。
这段日子他差不多摸清了尤娜的思路，于是他便也换了一种思路：“我一会儿会去拳击馆，你和我一起吗？有格斗演示还有陪练的那种。”
暗淡的蓝色眼眸一下子亮了起来，连笑容都变甜了，只有机械音还带点冰冷：“史蒂夫最好最甜啦！”
不，甜的不是我，是格斗演示。
史蒂夫无奈又好笑地在心底反驳。
不过他知道小姑娘的日程排得很满，这几天不是在实验室熬夜就是在X学院那里研究能力，他和娜塔莎又正好有任务，这次能抓着机会教一点就先是一点。
看到是史蒂夫接管了尤娜，托尼也就没阻止她往外跑。
这个原因说来话长，就是这丫头简直就是个小疯子，前天更是直接一头栽倒在了实验室，差点让托尼心脏骤停，便勒令她回去休息。
结果当天晚上——他恰好把管家禁言了——想去厨房拿杯水，结果打开灯就看到小姑娘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动作迟缓僵硬地泡咖啡，见到他都反应不过来了，僵着脸打得招呼，活像一只出逃丧尸。
——差点让托尼心脏二次骤停掌心炮预警。
打开禁言，他才知道这家伙在偷偷熬夜看技能书，因为房间不给亮灯还暗搓搓在厕所看，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综上所述，他简直巴不得尤娜出去干点别的，别再来祸害他的心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