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禹领着金海进了食堂,打了几个菜,还特意给金海要了个牛肉炖土豆。
金海起先没有告诉赵小禹真实情况,他撒谎说,他不小心把学校实验室一台贵重的仪器弄坏了,学校让他赔偿两万元钱,明天是最后期限,不给就要开除他。
赵小禹瞠目结舌,吃进嘴里的饭菜也忘记了咀嚼。
半晌才问:“什么仪器能值两万?”
金海说:“实验室的仪器都很贵的,两万还算便宜的。”
“我们学校咋没有这些东西?”
“你们学校,和我们学校能比吗?师资力量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你们那就是个培训机构而已,我们这是正经的大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金海,也不忘鄙视一下赵小禹的学校。
赵小禹费力地把嘴里的饭菜咽了下去,大大地喝了一口水,愁眉苦脸地思索了一会儿,说:“那也不能让你赔!他们就算是把四大美女摆在那儿,也是让你们学生用的,用就免不了要弄坏,他们既然开学校,就必须要承担这个风险。”
“我,我,”金海局促地说,“我违反了操作规程。”
“那也不能让你赔!你是学生,不懂很正常,就因为不懂,才去他们学校学习;就因为不懂,才会违反操作规程。你如果什么都懂,当什么学生呀,直接当老师得了!吃个饭都能噎死人,操作个机器就不能有失误了?”赵小禹扔下筷子,掏出手机看看时间,站起来,“走,去你们学校去,我跟他们说,这不是明目张胆地碰瓷吗?”
“别,别去!”金海一把扯住赵小禹的胳膊,乞求道。
赵小禹气呼呼地坐下来:“两万块钱,开玩笑呢!”
“哥,”金海几乎要哭了,“这回就给了吧,算我借的,我上班以后,连本带利还你,以后我尽量省吃俭用。”
赵小禹坐直了身体,审视了一会儿惶恐不安的金海,转换了一种诚恳的腔调说:“你是不是担心,我去找学校,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你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出手就打人,出口就骂人,我保证把事情给你办得妥妥的,实在不行,咱们最后一步再交这个钱。你以为挣钱就像挖土豆一样容易,一挖一麻袋?”
他指指金海,又指指自己的胸口,“你别怕,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有哥呢!学校不敢把你怎么样,你忘了你上高中时的事了?你还要悄咪咪地背这个锅吗?”
“这次,不怪学校,怪我,确实是我弄坏的。”
“那我也得去了解了解情况。”赵小禹说着,眉头忽然蹙紧了,“金海,你跟哥说实话,是不是坏学生向你收保护费呢?”
“没有没有,你想多了。”金海连忙摆手。
“也是,收保护费哪有一次收两万的?杜月笙也不敢这么收。”赵小禹陷入了沉思,忽然眼睛亮了一下,“等等,不对,你是学历史的,做什么实验啊?你是摔坏了姜子牙的拐杖,还是砸烂了乾隆爷的夜壶,还是把兵马俑的脑袋给拧下来了?”
他严肃地看着金海,用食指指着他,“上次你就骗了我,李晓霞怀孕那次,你给我说什么你在搞科研项目,顾不上回去,让我带上那个娘们儿去打胎,科研个屁,你们定东大学也研究木乃伊吗?”
他的语气由严肃变成了严厉,握紧拳头,猛敲了一下桌子,“老实交代,这次是不又是因为女人?”
“不,不是。”金海顿时慌了。
“不是个球!”赵小禹说开了粗话,“就你那点胆量,也就只敢在女人身上抽两个,这次又把谁的肚子搞大了?”
金海惭愧地低下了头。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还是把实情告诉了赵小禹。
“重说一遍,说得详细点。”赵小禹面无表情地说。
金海于是又说了一遍。
“再重说一遍,过程呢?对话呢?细节呢?感受呢?写作文也不带这么敷衍的!”
金海目前只能依靠赵小禹,虽觉得他是在故意刁难自己,但也不敢违拗他,又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尽可能详尽细致。
赵小禹听完,紧蹙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问道:“这么说,你没有强奸她?”
“没有,我哪敢啊?”金海说,“当时她醉倒了,躺在沙发上,我解她裤带,她用手按住了我的手,我正准备停手,她又松手了。进去以后,她开始没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她就有感觉了,抱住了我,还亲我,后来……”
“打住,打住!”赵小禹把右手的手指,顶在左手的掌心,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你搁这写小黄文呢!”
“你不是让我详细点吗?”
“你呀!”赵小禹伸出双手,抱着金海的头摇晃个不停,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这么大一颗脑袋,里头装的到底是脑子,还是米汤,咋就管不住下面那个小脑袋呢?”
他把金海摇得眼冒金星才松手,思索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翻出白文的号码。
他早把白文的号码,以及以前白文发给他的那些短信,都删除了,只是白文前天又给他打过电话,发过短信,他还没来得及删。
“白文吗?我是金海他哥!”
“有事?”
“两万准备好了,去哪里找你?”
“我在绒衫厂食堂。”
挂了电话,赵小禹看到,金海的神色明显放松了许多。
两人出了校园,坐上车,直奔绒衫厂食堂。
走到半路,金海低声问了一句:“不用取钱吗?”
赵小禹没说话。
金海的神色又紧张了起来。
还没到绒衫厂食堂的门口,就望见白文坐在对面的花池边上按着手机。
赵小禹把车开过去停下,对金海说:“下去把你那两万块钱的女人请上来!”
金海犹犹豫豫地下了车,走到白文面前,和白文对视了一眼,没说话,回身指了指赵小禹的车。
白文迟疑了一下,站起来,走过去,拉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
金海只能坐到后面去。
“白小姐好啊!”赵小禹问候了一声,开动车子,绕花池转了一圈,调转车头,开到了街道上。
“你要去哪?”白文警觉地问。
“去取钱啊!”赵小禹说。
白文没再说话。
赵小禹在定东市上了大半年的学,一有空,就开着车,拉着几个舍友到处溜达,早已对这个城市很熟悉了。
他一鼓作气把车开到了东出口,驶上了去往沈甸镇的路。
。